沒一會兒,司空摘星就抱着幾大壇子酒從正門口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了。
他一進來,就見微生銜月正挑着面,吃得面色紅潤,一副心情好的不得了的樣子。
司空摘星腳步一頓,心髒咯噔一聲。
她無虞,豈非說明他那碗面裡還是有古怪?
銜月見到他,眼睛倏地一亮,忙催促道:“你怎麼才來啊!面都冷了,快吃啊!”
天知道就算把刀架在司空摘星脖子上,他都不敢吃微生銜月一碗獻殷勤的面。
他面色有些僵,讪讪道:“你吃吧,這都坨了。我再要一碗就是了。”
銜月臉色驟變,磨牙威脅道:“你吃不吃?”
正此時,客棧外有人揚聲問道:“誰要的雞?”
銜月杏眼圓睜,驚喜地飛奔出去,“我的雞!”
司空摘星顧不得偷瞄,趕緊端着那碗面腳底抹油跑了,再待下去,這小祖宗就該給他塞嘴裡了。
.......
徹底毀屍滅迹後,司空摘星剛松一口氣,又想起還有隻該死的雞。
他心裡發毛,實在放心不下,幹脆貓進了微生銜月的房間,打算來一出燈下黑。
這屋裡到處齊整,隻桌子上擺着半碟吃了一半的糕點。
他随手拿起一塊,惡狠狠地咬下一口。
不僅這屋子是他打掃的,這糕點還是他買的!真是沒天理。
他被折騰了兩天,滴水未進,餓的不行,這攪禍精倒是淨享福了。
他抓緊機會,餓死鬼投胎似的吃了個一幹二淨。
門外響起輕快的腳步聲和……雞叫聲,司空摘星捶了下幹噎的胸口,淩空一個翻身就伏在房梁上。
銜月提着雞籠,輕哼着旋律走進門。
一進門,她的腦子就發起詭異的熱。
她搖了搖頭,踉跄着走到桌邊,然而這股灼熱卻像浪潮般翻湧席卷了她。
眼前開始重影變形,靈魂似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拉扯着一般,世界地動山搖般晃蕩起來。
不會是......
倒在地上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她那雙無神的眼睛裡倒映出正上方歪倒的人影。
正是司空摘星。
她絕望地閉上眼睛,完了。
是萬分之一的不幸。
.......
“王八蛋!!我要殺了你!”一道清亮的男聲尖聲咆哮道。
這聲音穿透力極強,一下子就把司空摘星給震醒了。
他一睜眼,就對上了房梁上.......自己易容的臉!
他瞪大了眼睛,下意識伸出手,細軟白嫩,骨齡不過十八。
他忙不疊地跳起身,驚恐地摸上自己的臉,杏眼、柳眉、娃娃臉。
微生銜月!
一覺起來,發現自己變成了個女人,還是變的自己恨得牙癢癢的那個,這實在是有點恐怖過頭了。
“王八蛋!你再亂摸我就剁了你的手!”銜月怒斥一聲,扒下鞋就往他身上扔。
那滿是灰的布鞋飛旋着朝人砸去,“嗖”地一聲正中靶心。
一記悶聲過後,那布鞋順着發髻往下滑,好巧不巧竟歪挂在了那人發間的珠钗上,正一颠一颠的晃!
司空摘星還沒怎麼着,銜月已經氣紅了眼,奔潰道:“趕緊給我拔下來!!”
“微生銜月!這到底怎麼回事啊!”司空摘星扯着鬓間的布鞋,含垢忍辱道。
微生銜月不可置信地沖他吼道:“你還好意思問我!你到底搞了什麼鬼!你怎麼會在我房間裡!”
要不是她現在被困在了房梁上下不來,一定第一時間沖上去要了他的命。
不知道被房梁救了一命的司空摘星還在扯着發間的布鞋,這滿頭亂七八糟的東西,卡的死死的,根本拔不下來,反而扯的頭皮生疼。
小偷的手一貫靈巧,他氣不順道:“你手這麼笨,幹脆拿剪子剪下來一截算了。”
“你敢!”
這一聲實在太尖銳刺耳、震耳欲聾,那雞籠裡的雞也被驚到了似的,扯着嗓子喔喔叫起來。
那昂揚的勁兒實在荒唐,銜月捂住耳朵崩潰道:“你個王八蛋是不是吃了桌上的雞仔餅?你到底要幹嘛!那是給雞吃的啊!”
司空摘星拔高聲音,“你給雞吃雞仔餅?”
銜月受不了道:“你都能吃,雞憑什麼不能吃?”
“我吃了雞的雞仔餅,所以我變成了你?”司空摘星緩步述說,試圖理解其中蘊含的前因後果。
銜月一啞殼,腦子裡突然模糊閃過那碗逃逸的陽春面,如夢初醒!
她指着司空摘星大喊道:“好啊,你還換了我的面!”
銜月怒不可遏,“王八蛋,你給我等着!你這輩子都别想好過!”
在怒罵聲中,司空摘星對上那綠豆似的那兩隻雞眼,也忽的大徹大悟!
他要是上了當吃了那碗陽春面,而這隻雞倒反天罡地吃下雞仔餅。
那麼他司空摘星,偷王之王,就會變成一隻雞!
陸小雞的雞!
一股邪火湧上心頭,他眼睛瞪得老大,咬緊了牙關,惡狠狠道:“你年紀小小,心腸倒是夠歹毒。”
這嗓音嬌脆甜膩,其中帶着的意味卻是恨不得把對方碎屍萬段。
他忽然冷哼一聲,諷刺道:“你該多虧了我吃了這糕點,不然某位大小姐就要變成一隻大公雞了!”
他說這話時,尾音裡帶着滿滿的懊悔和遺憾,連眉都蹙起來。
微生銜月卻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但她不僅不後悔,反而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