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證明——
在戰場上,他能像軌道站中那樣順利變成渦輪狐狸嗎?
他的機體現在還不可控。
他不敢對任何人提起有關變形的事情,也無法詢問他人。
光星擡起頭。
正在交談的鉸釘和絲錐沒有看向他。他們坐在不遠處,夕陽的最後一縷光線如同薄霧般消失了,黑暗裡,兩人的紅色光學鏡像是死亡的前兆。
……
誰都不被允許開燈、點火或者發出過大的聲音。鉸釘、絲錐和慢吞吞休眠的時候,放哨的人就變成了車廂裡的那幾個拾荒者雇傭兵。光星的處理器一直沒有停止運轉,他沒辦法在一群拾荒者面前放松警惕。
天邊亮起青色的微光時,他們繼續前進。
雷雲關是個山脈之間的隘口,不同于锂原的蒼白。此處淩亂地生長着礦物,由于這些礦物對塞伯坦的生命毫無用處,隘口陰雲密布,呈現出一副蕭瑟、凄慘的模樣,一個活物都找不到。就仿佛山脈是被戰火灼燒成焦黑的,天空是被火光熏得霧霭彌漫,不見一絲光芒。
汽車人後方營地設立在一座廢棄的大型建築中。
這座建築同樣漆黑一片,破敗不堪,金屬的構成似乎随時都有可能塌陷,一些斷壁殘垣似乎在内戰之前就被遺棄在這裡,而後又被戰火吞噬,在橫飛的導彈和毀滅性的轟炸中一點一點被擊碎成殘片。
運輸能量塊的貨箱集中西側倉庫。
幾名汽車人戰士正在裝卸能量塊,運往前線。
汽車人在這場戰鬥中取得勝利,然而擺在他們面前的是長而險峻的塔恩峽谷。他們的勝利持續不了多久,拾荒者都這麼說。霸天虎很快會把汽車人推向前的戰線重新奪回來,汽車人絕不可能拿下塔恩城,就像威震天攻不破鐵堡。
不然此刻……光星也不會站在這裡。
内戰将這片土地變成了焦土,數不清的的屍體被塌方的山石掩埋,放眼望去,星球似乎被迫撕裂了一塊創傷,由于長久的拉鋸戰而無法愈合,傷口逐漸鏽蝕,流着病态的紅色鏽水,發出酸蝕味道的惡臭。
光星和拾荒者站在高地。
他們的目标是,在汽車人下一次戰敗之前,搶走那些沒有被霸天虎奪走或毀掉的能量塊。
趁着汽車人調兵去前線,後方的倉庫自然會松懈,霸天虎會讓他們自顧不暇,此刻正好是洗掠倉庫的絕佳時機。
拾荒者的生活就是如此。
能在殘酷的戰争中存活才來,他們暴露出了最惡劣的一面。他們沒有自己的信仰,隻關心能不能填飽肚子。戰争中多數人都是如此,他們的數量過于龐大,未來的一切對于他們來說都不重要,他們會為了食物不擇手。
一部分不夠強壯、脆弱的塞伯坦人因此被淘汰。
他們成為倒在油吧地面,第二天被守衛拖走,拆下所有值錢的零件,被随意丢棄在街頭的破爛和報廢金屬。
另一部分則在競争中變得越發殘酷冷血。
能量是稀缺的、有限的。隻有手段足夠狠辣,才能讓自己活下去,并且掠奪更多資源,将一切都握在自己手中。
“鉸釘,帶着人從北邊的倉庫門襲擊,把他們的火力吸引過去——”絲錐指揮他們,“——确保慢吞吞有時間裝貨,汽車人有所發覺後會掉頭攻擊。光星,你和變速箱在後門兩側切斷他們的支援。”
拾荒者潛伏在隘口上方一塊岩石後,這裡地勢較高,但是不排除被汽車人偵察兵發現的危險。
絲錐問另外幾個拾荒者:“第一次?”
光星和拾荒者中的一名傭兵點了點頭。
“新兵蛋子,”絲錐諷刺道,“要是有人攻擊,别他渣的猶豫,這樣能保住你們的小命。”
“直接殺了他們。”鉸釘補充道。
“要變形齒輪嗎?”那個和光星帶着同樣項圈的拾荒者問。
“變形齒輪,沒錯。”絲錐說,他轉向另外幾個人,快速說:“變速箱說得對,要是拿到變形齒輪,就歸你們自己。”
拾荒者們頓時熱情高漲,光學鏡散發出饑餓而貪婪的光芒。
“但是别讓他們記住你,汽車人很纏人,他們會黏在你的擋闆後面甩都甩不掉。”絲錐說,他盯着那幾個倉庫汽車人的動向,對鉸釘打了個手勢。
鉸釘對絲錐點頭。
他從巨石頂端滑下去,沿着一條小道繞去倉庫北邊。
倉庫旁的汽車人渾然沒有察覺。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搶劫。
幾聲槍響劃過安靜的峽谷,形成一陣遙遠的、動蕩的回聲。
緊接着,槍聲,呐喊聲,以及汽車人緊張的呼叫聲在同一時間響起,混亂一觸即燃。
“上!上!”
絲錐喊道。
他猛地躍起,藍黑色機身在半空中變形,車輪貼着晶體和岩石的砂礫向下滑去,揚起一陣風暴般的塵埃。
慢吞吞緊跟着變形,加速馳向倉庫。
光星與另外兩名舉槍的拾荒者傭兵往汽車人倉庫的出口奔跑。
汽車人很快反應過來,比光星預想的還要快。
拾荒者不想被他們糾纏是有原因的……一束爆破槍打向光星的腳踝附近,他飛速閃避,榴彈讓整個大地都在顫抖。光星發現,這些汽車人并不比軌道站裡那些追殺他的霸天虎更弱。一名拾荒者傭兵被某個突然沖出來的藍色塗裝汽車人猛摔在地上,硝煙很快覆蓋了整個峽谷,火光明明滅滅,震耳欲聾的爆炸片刻也不停歇。
“後方遭遇襲擊!”
那名藍色機體汽車人對通訊頻道大喊道,下一秒,一道光束打碎了他的音頻接收器。
汽車人向一側猛地歪斜過去,處理器被射穿,電流滋滋作響,在他轟然倒地的時候,光學鏡也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