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初春,倫敦
西裡斯·布萊克曾經以為自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恐懼,那是多可笑的情緒。
不過自己的弟弟就不一樣了,他為什麼這麼軟弱和膽小?
他害怕祖父的責怪、害怕母親的失望、害怕背離所謂的規矩……
像一隻困獸把自己束縛在别人的目光裡——比如像一隻小小的無助的黑狗。
今天,窗外的樹上發出了第一片新芽,西裡斯覺得心情不錯。
他打發克利切去廚房裡做乳脂松糕,打算趁機溜出家門。
該死的,被他的乖弟弟發現了。
雷古勒斯一直跟他到了門廳裡,“媽媽不讓我們去麻瓜的地方。”
看,他就是這樣,怕媽媽、怕麻瓜,他打算以後的人生都是索然無味的服從,就不能有一次英勇無畏的反抗嗎?
于是西裡斯把雷古勒斯拖出了家門。
要知道,在七八歲以前,接近兩歲的身形差距可以是碾壓式的。
所以5歲的小豆丁一臉驚恐地被他7歲的哥哥拖到了麻瓜的大街上。
出來以後倒沒什麼好玩的,站在這棵樹下向上看,都是枝杈縱橫的枯枝,那片綠意原來隻有在窗台上才是最好的視角。
穿着奇裝異服的麻瓜們行色匆匆,他們又不用學魔法,每天要忙些什麼呢?
雷古勒斯不斷地在他旁邊拉扯他,“我們該回去了,别被發現了,萬一媽媽或者祖父提前回來呢,萬一……”
頭疼。
西裡斯想,他把弟弟拽出來的行為或許過于莽撞了,這條街上也沒什麼值得作為他叛逆的獎勵。
他不耐煩地點點頭,正打算帶着雷古勒斯回家,就聽到路邊窄巷裡傳來的嗚咽聲。
西裡斯說不清為什麼,順着聲音剛走進那條帶着惡臭的小巷,就感覺腿上一沉。
他低下頭,和一隻咬住自己褲管的小黑狗四目相對。
這雙眼睛可真像剛才的雷古勒斯,他想。
他和雷古勒斯一起把那隻小狗帶回了家,他給它起名叫烏薩(Ursa)——雷古勒斯星對着的星座。
雷古勒斯再不說“萬一……”了,他眼神發亮地跟哥哥一起給小狗洗澡、互相掩護從廚房裡弄來骨頭喂它、一起躺在西裡斯的床上揉着小狗軟軟的毛。
他們兄弟默契地保存了這個秘密将近半年,直到被克利切發現。
在西裡斯偷偷給烏薩用顔料染出一圈白毛的時候,雷古勒斯眨着他和烏薩差不多的大眼睛,看着媽媽和祖父,“那天我正按照祖父教的,順着大熊星座(Ursa Major)的Megrez和Phecda去找屬于自己的那顆星星①,剛好看到烏薩出現在我們家門口,他多像一隻小熊呀,這一定是星辰給我的緣分,我們能留下它嗎?”
西裡斯就這樣歎為觀止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完成了留下烏薩的重任。
烏薩很聰明,它可憐巴巴看着人的時候像雷古勒斯,活潑好動起來像西裡斯,他們兩個都愛這隻有着旺盛生命力的小狗。
在他們兩個時不時因為烏薩跟誰睡而争執時,聖誕假期到了——貝拉放假了。
西裡斯小時候最喜歡的姐姐就是貝拉,首先貝拉很漂亮,其次貝拉很聰明,而且貝拉也不耐煩聽大人這不許那不許,西裡斯認為他們兩個最像。
那個笑起來張揚肆意、不管遇到什麼先說“那我們試試看”的貝拉,西裡斯曾經像尾巴一樣喜歡跟在她屁股後面。
當然貝拉可不耐煩陪着自己,更多時候她會把他扔給多米達或者西茜。
可随着貝拉長大一些、去霍格沃茲上學,而西裡斯産生了更多的自主意識後,他越來越無法忍受貝拉了。
貝拉很慶幸弟弟不像跟屁蟲一樣跟着自己了,幾歲大的男孩子一定比傳說中的火龍還難對付。
因此晚餐桌上十分和諧,納西莎剛給雷古勒斯遞了一塊他夠不到的布丁,而西裡斯和雷古勒斯在竊竊私語用什麼給烏薩加個餐。
貝拉拈起一顆布丁上的糖漬櫻桃,帶着燦爛的笑容,給長輩們講述她是如何對付一個膽敢肖想馬爾福家的混血種的。
西裡斯重重地把叉子扔到盤子裡,他認為他和貝拉裡一定至少有一個人,對于正确和錯誤的定義是完全錯誤的。
哦不,不是他們兩個人的問題了。
因為跟他的叉子聲同時響起的,是祖父大聲的贊歎,“幹得漂亮,貝拉!阿布拉克薩斯(盧修斯父親)可是早就跟我說好了!這些低賤的種子居然還敢肖想進一步混淆巫師的純粹。”
“可她就是給馬爾福送了封情書而已!誰知道你們這些人家裡的彎彎繞繞。”西裡斯站起來大聲地反駁。
沃爾布加喝止了自己的兒子,但她也贊同了貝拉,“西茜不好出面,你做得正合适。”
在家人為勇敢的貝拉舉杯時,西裡斯終于發現,如果不是他的家人都有問題,那也許是自己出了問題。
他把高腳杯摔在地上,轉身回了房間。
“我有些把他寵壞了。”沃爾布加不當一回事地對貝拉說。
“這其實挺像你的。”阿克圖盧斯(西裡斯祖父)眼裡還帶着懷念,“你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就敢站出來當着所有賓客的面說,‘鄧布利多是純血巫師的恥辱,格林德沃是在為我們所有人争取最偉大的利益。’”②
沃爾布加也笑了,“性格上或許是,但這孩子的是非觀念好像有些問題。”她又看向了雷古勒斯,“也太心軟了,還有雷爾也是。”
話題自然來到了西裡斯和雷古勒斯從麻瓜街邊撿回來當作寶貝的小黑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