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馬修告别時天色已經有些晚。
“真的不用我送你回去嗎?”提姆有些不放心這種時候把馬修獨自留在東區,哪怕他明知馬修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
隻是馬修有些不習慣這種過了頭的擔心,他的室友明明比他小了三歲,但他總有種提姆想要當他哥的感覺……大概是錯覺吧。
心地善良的好人總是各有各的相似。
“今天已經麻煩你很多了,”馬修十分自然地跟提姆告别,“我們之後學校再見。”
話已經說到了這裡,提姆總不能非要跟着:“再見。”
馬修轉身走向醫院大門,手裡盲杖輕掃過地面時,他已經開始嘗試着在這間醫院裡尋找那股熟悉的味道,同時用聽覺開始搜尋一些不同尋常的對話。
隻是——
“提姆少爺,”阿福的視線追着馬修走進醫院大門後逐漸消失的背影,“我們現在離開嗎?”
“馬修不會有事的,”提姆記得馬修的資料裡,他九歲之前一直在東區的某間孤兒院,後來發生意外後才換到了更正規也更安全的地方,“阿福,如果擔心的話,我們可以找人過來在這裡等他。”
醫院裡,聽到提摩西·德雷克的話,馬修沉默地扶了扶墨鏡。
他是沒聽出來那位被叫做阿福的司機有哪裡擔心,但提姆對他的關注是不是有些不太正常?
看來今後他們還是保持點距離吧。
馬修覺得一周之前他們互不聯系的狀态就很好。
“你好,請問外科的瓊斯醫生在嗎?”馬修找到接待處,直接找人問了瓊斯醫生的下落。
“瓊斯醫生今天下午有事請假了,請問您有預約嗎?”
馬修當然沒有預約,他來這裡的目的本來也不是看病,隻是要确認人還在不在。
現在看來瓊斯已經得到消息。
跑暫時是不會跑的,不過大概正急着銷毀罪證,撇清幹系,或者聯絡真正的負責人。
馬修轉身往樓上走去。
現在還有一個問題——今天被哥譚警局抓捕的毒販和兒童拐賣究竟有沒有關系,如果有的話,瓊斯會不會知道什麼。如果沒有,那個毒販身上的味道又是從哪裡來的。
這家醫院裡沒有那股奇怪藥味,可以确定不是在這裡染上的。
馬修很快找到醫院存放醫生檔案的位置,雖然現在檔案大都電子化,但總要有紙質備份,他避開監控和來來往往的人潛入進去,直接開始在架子上尋找。
馬修指尖敏感的皮膚從帶着字迹的紙張上劃過。
用筆寫下的字總會在紙張上留下痕迹,他能以感受這些痕迹來順暢查閱,而以墨打印的無法留下痕迹的紙張上,他也可以通過感應來自墨的微弱印象達到閱讀的效果。
不過比起閱讀盲文,這種辦法總是過于低效,并且需要十分專注,因此他并不經常去讀。
馬修花了些時間找到了那份屬于瓊斯的檔案,上面記載的家庭住址并不在東區。
這很正常,畢竟醫生算是高收入人群。
馬修将檔案原樣放了回去,避開人群回到醫院大廳,從正門走了出去。
-
伯恩利區,哥譚市中心的某棟高層大廈。
“……你……你究竟想做什麼?”
某個高層房間的陽台外,一個男人狼狽地扒着陽台欄杆,整個身體懸空在外。将近三百米的高空能俯瞰哥譚最繁華的區域,同時晚上的風也比地面大得多。
瓊斯隻感覺風吹得他随時要掉下去,他頭暈眼花,冷汗連連,聲音都難免開始顫抖起來。沒敢往下看,瓊斯隻好擡頭看上方,樓層遮擋下,他總覺得自己看到了蝙蝠燈投射在烏黑雲層上的光。
房間裡有紙張焚燒過的氣味,而這個男人身上有馬修在交易現場聞到過的那股莫名藥味——是放大的更清楚的味道。之前似有似無的味道,馬修總是無法分辨那究竟是什麼,但現在他在這種味道裡聞到了精神類藥物成分。
馬修帶着黑色頭罩站在他面前,擡腳踩在了他抓着欄杆的手上。
“告訴我約瑟是誰。”
馬修清楚聽到了他這個問題問出口的那一刻,懸挂在半空的男人緊張到心跳驟停的瞬間,随後他更害怕,心也跳得更快,顯然他知道[約瑟]的存在。
“我……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瓊斯吹着高空的冷風,但渾身都往外冒着汗。他剛說完,突然感覺男人踩着他的手指的腳開始用力。
他的手指像是要被踩斷一樣硌在雕刻着花紋的欄杆上,他忍不住往下看了一眼。
瓊斯曾經很喜歡從這裡看下去的感覺,但他現在隻恨不得自己當初買了一樓。
“我不知道,”他不斷念着颠三倒四的話,“我不會告訴你的,你不會讓我掉下去,我不相信……”
瓊斯作為人口拐賣團夥一員,早就知道蝙蝠俠那夥兒人,還有一個最新出現在哥譚帶着黑色頭罩的人都在調查他們,[約瑟]因此暫時拒絕替他們聯絡買家。
因此瓊斯知道一些關于面前男人的消息,比如他像蝙蝠俠一樣沒殺過人。
“不管是什麼,我絕不會……”
馬修能從他的心跳裡察覺到他的态度變化,于是馬修沒再繼續踩着他的手,反而揪着他的衣領将他拎了起來,同時徹底讓他懸在半空。
“你以為我不會殺你?”是,馬修不會,但他一定要從瓊斯嘴裡問出[約瑟]的消息。
被這樣反問的瓊斯内心又開始搖擺不定,但他依然不敢透露什麼:“我不能說……會死的。”他抓着馬修揪着他衣領的手腕不敢松開。
馬修倒是明白了,他帶給瓊斯的威脅和恐懼并沒有瓊斯的同夥帶給他的恐懼那麼大。
一個貪生怕死的人嘴裡,沒有問不出的消息。
馬修沒再白費口舌,他控制着方向和落點,直接将手裡抓着的人甩了下去。
“啊—”瓊斯隻來得及發出了一聲短促慘叫,之後所有的聲音都堵在了嗓子裡,因為恐懼而再也發不出聲音,直到他重重地摔在了樓下某層鋪滿植株的露台上。
帶着腥味的血從體内湧出,瓊斯體内體外到處都在疼。
雖然兼職毒販和人口買賣,但他多少是個醫生,瓊斯能在這些疼痛裡清楚知道他受了多嚴重的傷,皮膚破裂已經是最輕的,内髒損傷和骨折更讓他動也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