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感的氛圍持續了沒多久，衆人就從餐廳裡走了出來。江戶川柯南趕緊整理好心情，對着九裡凜生擺擺手，便跟着毛利父女離開了。

還能聽見毛利蘭跟江戶川柯南說月亮很美之類的。九裡凜生過了幾秒才把目光收回，轉眼正對上松田陣平的視線。

“……走吧，去我房間。”松田陣平道，“我們好好聊聊。”

看着像是要促膝長談的架勢。九裡凜生順手又去拿了兩瓶牛奶。

但是這有什麼好聊的，他誠心誠意道歉，以後絕對不會再說這樣的話了。松田願不願意接受都行，反正他會管好嘴。

也不至于會聊很久吧，早點睡覺不好嗎？

然而談話内容九裡凜生還真沒想到。他掩飾般地喝了口牛奶，思索着要怎麼回答。

就在幾分鐘前，九裡凜生見松田陣平關好了門，遞給他一瓶牛奶，立馬道：“對不起啊松田，今天我隻是想開個玩笑而已，沒料到你會生氣。”

松田陣平聽見這話揚起眉：“繼續。”

反應一般，不過很正常。九裡凜生看着他的臉色，試探道：“以後我不會再說這種話了，你盡管監督我，我保證。”

松田陣平神色淡淡。

九裡凜生想了想：“你要是還不放心，那我發誓也可以。”

松田陣平這才道：“犯不着。”

他盤腿坐在榻榻米上，拍了拍面前的空位，示意九裡凜生坐過來：“你說完了嗎？該聽聽我的想法了吧？”

九裡凜生點點頭，坐了過去。

他剛坐下，松田陣平就道：“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意思，其實今天跟你說晚上再聊之後，直到吃飯的時候，我還在想是不是我過于敏感了。”

“但剛剛聽你這麼一說，我發現這鍋不該隻有我自己背，你也有一份功勞。”

“哈？”

“我先捋一下要從什麼時候開始說起。”松田陣平擰開瓶蓋，正要喝的時候啊了一聲，“就從畢業那時說起吧。”

“畢業那天，你丢下一句‘先走一步’，淩晨就離開了，連送你都來不及。我以為你其實家裡還有事，隻是不想告訴我們。”

“結果畢業後不到一個月，‘七尾涼’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跟我們吃了兩頓飯，丢下一句‘要去外地出差’，又突然消失。”

“直到三年前，你入職搜查一課，這才算是安頓下來。我們知道了你的住址，我也能幾乎天天都見到你，可是……”

松田陣平頓住，喝了口牛奶：“我不知道你在畢業後的一個月裡發生了什麼事，但‘七尾涼’變了很多。”

“……”九裡凜生也抿了一口，思索片刻後，垂眸道，“但總歸我還是我。”

“是，你當然還是你。可每次提到你身上發生過的事，你總是略過。如果牽扯到我們，你也隻會說對不起。凜生，你的道歉我聽得夠多了。我現在隻想知道你到底在回避些什麼？”松田陣平凝視他。

那目光過于熾烈，本來就對視線敏感的九裡凜生即使是低着頭也能感覺到。

回避些什麼？

是啊，提到他們共同生活的那段時間，或是自己身上的變化，他總是下意識岔開話題。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九裡凜生再次為自己找好借口：“我說過，我失憶了，以前的那些事情我都忘記了。所以我不是很想回憶過去……”

松田陣平沒回話。

九裡凜生以為這是他在表示認同，擡眼看去，卻撞進松田陣平滿是陌生的眼神。

“我查過資料了，你是創傷後應激障礙導緻的選擇性失憶。你說你忘記了入職前的所有，那‘七尾涼’又是怎麼回事？”

松田陣平語氣裡失望盡顯：“而且提到以前，你也并沒有表現出應激，反而是就重避輕。”

他輕吸口氣，又吐出，像是在歎息：“還是說，你口中的失憶，僅僅隻是個謊言？”

咣——！！

“失憶”和“謊言”兩個詞仿佛隕石一般，直直撞進九裡凜生的大腦裡，砸出無法抹平的巨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