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的這些吃完後,餐廳還會另外贈送兩碗冰激淩作為飯後甜品。在此之前,洛亞芙尼先喝了口加冰的薄荷味氣泡水解膩。
相較于香噴噴的炸物和當地的傳統美食披薩,她心裡還是更喜歡燴飯一點。
這無關乎味道上的喜惡,隻是之前當雇傭兵的時候,彼此餐食總是被極重效率地草草解決,而其中最飽肚子,又沒什麼多餘氣味的餅類,便常被當做第一選擇;至于炸物,則是因為食材下鍋炸前廚師通常會事先用調料進行腌制,加上外面的脆殼會迷惑嗅覺,可謂是天然的僞裝,所以她嘗了一點後總有些不安,會本能地産生排斥。和這些比起來,南瓜燴飯當然是最能傳達給人“安全”和“舒适”的感覺的。
通俗點來說,就是像“家”。
洛亞芙尼沒太多料理的才能,自己做飯總是有什麼加什麼,不喜味重的,讨厭刺激性味道,偏愛甜,卻很少有愛吃的甜的正餐。
南瓜當然也甜,但它的甜味和聞起來一樣清新,所以她并不排斥這道菜。
别看她少年時期各地菜系基本來者不拒,甚至水土不服剛吐完的下一秒都能一本正經地混進晚宴裡,面不改色把刺身魚子醬之類的生冷菜品吃下肚——說到底人是會變的,那些稱得上狼滅的狠人行為對她而言已成過去時,也是弱小會遭受欺負的深刻教訓。
或許正因為從前有過這樣身不由己、任由上位者随意處置的時候,現在好不容易有嘴挑的權利了,她才表現得挑食吧。
吃飽喝足準備離開,女孩擡頭望向窗戶,代号“劇作家”,姓貝克的男人候在門口等她。
“怎麼會這麼快!”
她起身走開幾步,然後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半道就背過來、扭頭對着朗曼揮揮手。
朗曼此時仍坐在椅子上,見狀,同樣地招了招手說道:“到那邊别忘了多多複習單詞啊,你去其他地方可很難找到和我一樣靠譜的翻譯了。”
“哼,還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洛亞芙尼露出淺淺的微笑,“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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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把她領到了路邊一輛很吸睛的亮紅色小轎車内坐下。
“是今天就要離開嗎?”
上車後,洛亞芙尼把窗戶搖上去問。
貝克把鑰匙插進對應的位置啟動發動機,搖搖頭否認了,“當然不是了。我們這會隻是要提前為之後的離開做準備而已。”
比如先行僞造出兩人已離開的假象。
這車是本國某個有名的汽車公司剛生産出來不久的一款小型五門掀背車,因造型時尚而深受消費者喜愛,在今年還榮獲了“年度名車”的殊榮,于汽車愛好者眼裡很有存在感。
“用得着嗎?基地裡很少人認識我,認識你的估計就更少了。”
女孩視線往前掃去,擺出質疑的态度。
之前那次出去時,三人警惕得又是換車、又是換着裝的,結果後面不依舊被敵人找到了。他們全副的僞裝做了和沒做似的。
與其花時間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地方,還不如直接走人,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呢。
“我以為你多少是該調查出多少東西了。”
“什麼?”
“盯着我們的敵人隐藏在暗處,而芙黛尼那邊還沒查出來具體是怎麼一回事。眼見着我們離開,他們應該有一定幾率會跟着行動。”
“哦,原來如此。”
既然連【離開】都是任務包含的一環,那洛亞芙尼就沒有多餘的意見和反抗的必要了。
男人發動車子,駛入狹窄的道路。
前座的後視鏡印出那張總被吵鬧環境所包圍的臉,她若有所思地回顧腦中閃現的片段,随口道:“好像一直忘了問,你之前要去看的歌劇是《茶花女》嗎?”
“當然啦。可惜最後還是我一個人去的。”
“是哪天?”
他報了個陌生的日期。
算算正好是洛亞芙尼一行人到這的前一天。劇院邀請來的歌劇院似乎是連演兩天的。
因此他們所看到的劇情應該是差不多的。
在有了非正式的,可用散漫的語氣有一搭沒一搭閑聊的話題後,湧動在兩人之間的氛圍随之變得放松許多。
雖然洛亞芙尼目前掌握的詞彙量不多,但卡在對方話語的間隙及時給出點回應還是能做到的。“好看”“沒錯”“我也這樣覺得”之類簡單易懂的詞彙随便糊弄上去,一時間還真給營造出了某種融洽的假象。
她擡頭向上看。
這輛車的頂部設計有天窗,拉開遮擋物,天光灼灼地落下。
空調冷風蛇似的纏繞在褲管與鞋襪之間的腳踝,刺激裸/露在外的皮膚生出麻木之感,涼飕飕的。
路兩旁的樹不經意間多了起來。
她看到一排排三兩層的暖色小閣樓安靜伫立,擋去大片視野裡湛藍的天空。
約莫過去十幾分鐘,轎車駛入某家民宿的樓底,就近停在邊上。
顯然這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貝克解下安全帶伸了個懶腰,右手拔去車鑰匙摔進衣服口袋,回過頭對她擠眉弄眼的,“其實我以為你會選擇留在那。不過決定和我一路也是很棒的選擇哦!”
“這會增加僞裝的難度嗎?”
——“僞裝”的單詞她一時間記不起來,所以磕磕絆絆地講成了:“這會使事情更難嗎?”
好在對方聽懂了。
“當然不。”
一路上,他都沒講過多少複雜的詞彙,語言的隔閡讓他努力學着削減話中的廢話,回答時語速也放的很慢。
畢竟貝克可不想翻來覆去地用蒼白的話語來回傳達同一條信息,那太無聊了!
大門沒鎖,直接就能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