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薛虯尚且不知自己的計劃能如此順利,将事情安排下去後,他便從書架的上層拿下兩個匣子,叫錦書分别給薛母和寶钗送去。
錦書先到薛母處,薛母已經去掉簪環、換上寝衣,隻待收拾停妥便要歇息,聽到小丫頭說錦書來了,連忙讓人請她進來:“這麼晚過來,可是虯兒有事?”
“大爺無事,隻是讓奴婢送東西過來。”錦書行了禮,将其中一個匣子奉上。
薛母疑惑地打開,便見裡頭是一套頭面。樣式并不複雜,但是配色十分别緻。主體是打磨得圓潤通透的黃翡,其間以小些的綠翡點綴,黃翡的溫潤柔和與綠翡的鮮豔奪目交相輝映,令這套頭面既鮮亮又雅正。
更妙的是,寶石四周鑲嵌的不是常見的金銀,而是另外一種寶石。
薛母叫人取來眼鏡,戴上細看片刻:“是金剛石!”
薛家也做珠寶生意,故而對金剛石并不陌生。
因金剛石質地堅硬,常被用做切割玉石的工具。近些年也有人用金剛石做首飾,不過并不常見。不想薛虯用它作為點綴,令原本就珠光寶氣的頭面更加光彩奪目,若是到了日頭底下,必定更加好看!
錦書笑眯眯道:“大爺說鄭家送來的頭面不好,配不上太太的氣度,倒是這套正合适。”
“淨胡說!人家送來的也是極好的,哪裡就配不上我了?”
雖然這麼說,薛母臉上卻滿是笑意。兒子孝順,做母親的哪有不高興的?更何況這套頭面的确極美,薛母十分喜歡。
她叫人把東西收起來,打算過年的時候再戴。錦書告退:“奴婢還要往姑娘那邊去。”
“去吧!”薛母聞言更加高興,厚賞了錦書,讓她出去了。
錦書捧着另一隻匣子到了寶钗住處,寶钗還未曾歇息,正在燈下看書。錦書将在薛母處說的話重複了一遍,打開匣子給寶钗看。
《紅樓夢》原著裡說寶钗不愛花兒粉兒,其實不然。女孩子沒有不愛美的,寶钗也不能免俗,她隻是不愛富貴繁複,偏愛素雅的打扮罷了。
薛虯給寶钗的便是一套珍珠頭面,珍珠并不很大,但是圓潤細膩,更難得的是泛着淡淡粉紅之色,雅緻中不乏少女的柔媚活潑。
寶钗果然很喜歡,笑問道:“這成色的珍珠可不好找,哥哥從何處尋來的?”
“是從幾個洋人手裡買的,統共就這麼些,全給姑娘制成頭面了。”錦書回話道。
寶钗拿起項鍊細看,見設計獨特、做工精緻,便問:“家裡又來好銀匠了嗎?”
這個錦書也不知道,寶钗也沒有追問。
卻不知此物雖為銀匠所制,圖紙卻來自于薛虯。
在他的那個夢裡,他也是出身百年世家,自小被當做繼承人培養,父母對他沒多少感情,但是要求十分嚴格,豪門繼承人需要的技能必須會,非必需的技能也要會,薛虯沒有直接學設計,但是學過繪畫和珠寶鑒賞,畫幾套首飾出來并不難。
他用了幾日功夫,将後世的一些巧思與大慶審美相結合,又找大匠加以潤色,做成了這麼幾套頭面。
這兩套專為薛母和寶钗所制,另有幾套卻是打算送去銀樓售賣的。
薛家也有銀樓,隻是不比專研此道的鄭家紅火。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薛虯已經點了兩把,這便是第三把。
一來,若能把不溫不火的銀樓盤活,底下人和金陵百姓會對他更有信心。二來,也是對鄭家無禮的一點小小回報。
鄭家銀樓之所以受歡迎,不外是養着幾個好銀匠,總有新鮮款式的緣故。但這時候首飾發展已至瓶頸,再怎麼琢磨都差别不大,哪裡比得上薛虯站在巨人肩膀上,來自數百年後的樣式?
薛虯本來沒打算用這個法子,薛家産業頗多,能燒這把火的地方多的是,但鄭家不給薛虯體面,也就不能怪薛虯不給他們體面了。
次日,薛家銀樓推出新的款式,很快引起騷動。而薛虯和寶钗則帶着厚禮,登上了去孫府的馬車。
孫家收了拜帖,早就做好了準備,薛虯和寶钗一到,就被引到孫老的住處。
孫老已經年近八十,然而看起來不過六十來歲,精神矍铄,耳聰目明。他夫人早逝,兒子在京都做禦醫,自己一個人帶着兩個孫子生活,不過他沉迷醫術,倒不覺得日子難熬。
見到二人進來,他先捋着胡須上下打量薛虯片刻:“氣色比數月前更好了,過來我給你把把脈。”
薛虯依言坐下,伸出手讓孫老把脈。
孫老凝神細聽,片刻後收回手,目中滿是贊歎與恍惚:“一絲病竈也無,那靈應觀果真如此神異!”
他其實不大相信,相比于神鬼妖魔,他甯願相信是觀主偷偷給薛虯用了藥。隻是若果真有此神藥,靈應觀沒必要藏着掖着,孫老将靈應觀的丸藥研究了遍,也沒發現哪一味有如此效果。
可把老頭糾結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