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種時候無論内心是擔心還是旁的什麼,都不該表現出來。
“這是對萩原君和松田君能力的認可吧?”他指尖交握,溫柔的聲音徐緩,“我記得如果是特招入職,大概官職也不會低呢。”
春見撫這個反應明顯不在幾人的預料範圍内。
負責說這個消息的萩原研二,本來都做好了春見撫會強烈反對的準備。
他下意識看了眼身邊也有些不知措的松田陣平,想要說些什麼。
春見的反應不對,至少按照他的性格,不是應該說什麼關心他們安危的話麼?
“祝賀你們。”春見撫彎着眼睛回身,不給欲言又止的幾個人插話的機會,“作為慶祝,我去給大家提供一些新品吧。”
春見撫動作很快的轉身進了廚房裡,沒有搭理幾個人想說些什麼的表情。
伊達航無奈的看着他們,用手擋着嘴小聲問:“你們不是來的時候生怕春見知道這件事會生氣麼?現在他沒有生氣,你們怎麼看起來更沮喪了?”
松田陣平仗着現在店裡沒有其他人,直接變成軟化癱在吧台上的貓貓餅:“班長,你不懂。”
春見這家夥,如果是裝模作樣的敲敲他們的腦袋,又兇又無奈的教訓他們幾句還好。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一看就是真的放在心上了啊!
雖然被春見關心是很開心啦。
但是,總有一種暴風雨前的甯靜啊!
而看着仿佛已經被抽走魂魄的爆處班二人,另外兩個連頭都不敢擡的則是心虛的更明顯。
一個已經在和警視廳公安部接洽,另一個也簽下了警察廳的協議書。
諸伏景光指尖捏着自己面前咖啡杯的把手,腦子裡亂成了一團麻線。
他大概知道自己對春見撫抱有一定的好感,但同時他也不想拒絕來自警視廳的這份邀請。
但現實擺在他眼前,恐怕也沒人會願意在最好的年華等待一份不知前途的感情。
這種情況下,還真的有必要把自己那份搖擺不定的心意告訴對方麼?
笃。
盤子落在桌面上的聲音喚回諸伏景光的理智。
春見撫坐在吧台後面,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捧起了一杯熱茶。
那是一道造型很精緻的點心。
被做成五瓣櫻花的形狀。
諸伏景光一愣,擡頭就看見了春見撫被熱茶浮起水汽,蒸騰的有些濕潤的眸子。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他聲音很輕,輕快柔和的和以往沒有區别,“但是……孩子們。”
“這是你們自己的人生,我也隻是過客。”
“擔心和憂切總歸會有的,但我無權置喙你們對自己人生的選擇。”春見撫說着,自己還笑了笑,“我隻要知道你們是平安的、優秀的,這就足夠了。”
這種溫暖而熱忱的靈魂,不是他可以自私的囚鎖在身邊的。
他們天生就該在自己的位置上閃閃發亮。
春見撫感激他們願意在自己枯竭的人生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但這樣就夠了。
春見撫不知道自己的心态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
但……他不讨厭這種變化。
但當他從平靜的茶杯中移開視線,對上那雙灰藍色的眸子時。
還是被其中的情緒燙了一下。
隻有一件事情是意外。
諸伏景光……這孩子該不會真的喜歡他了吧?
“都說了,不要真的把我們當成孩子啊。”松田陣平最先按耐不住,雖然被春見撫剛才那番話弄的有些臉熱,但還是色厲内荏大聲嚷嚷,“之前春見你總拿我們還是學生當作理由,但是現在我們已經快要正式工作了啊!”
剛才還有些嚴肅的氣氛,被松田陣平這一陣嚷嚷徹底打破。
而且這一嗓子的重點,讓伊達航都有些破防。
是啊,他們都混到快要正式入職了。
為什麼春見潛意識裡還是把他們當作孩子啊。
伊達航想起這個就感覺心中五味雜陳。
遙想當年剛剛進入警校,伊達航還被同期當成過教官。
春見撫也沒想到他們居然把關注點放在了這裡,哭笑不得的按照他們最初的設想,挨個拿手指點腦門點了過去。
“不是有句話說,小孩子無論什麼時候,在家長眼中都是孩子嘛。”春見撫最後手掌落在諸伏景光頭頂,力道輕輕的揉了揉。
他收回手,把臉埋進領口的毛毛裡面。
眉眼的弧度依舊幹淨明朗。
“祝君武運昌隆。”
……
在吃完小蛋糕,嚴肅的話題也都被成功帶過之後。
五隻吃飽喝足的大貓貓也到了離開店裡的時候。
彼時店裡雖然有顧客,但人也算不上多。
于是春見撫幹脆送人到店門口,挨個絮絮叨叨的幫忙整理圍巾帽子,不忘囑咐一些稀疏平常的話。
“松田君,帽子戴好啊。”春見撫無奈的看着某個試圖扒拉自己帽子的卷毛貓貓,直接伸手幫他整理了一下被壓住的頭發,“這樣會舒服一點嗎?”
天然卷确實和所有跟腦袋要挨在一起的東西犯沖,松田陣平折騰了很久,最後還是在春見撫的幫助下,被帽子馴服。
“小春見!我的圍巾在後面打結了!”萩原研二笑着去湊熱鬧。
這種事情萩原研二當然可以自己解決,或者叫其他人幫忙也是完全可以的。
但就像是什麼約定成俗的事情一樣,幾人在春見撫身邊的時候,都會默契的率先找他幫忙。
或許是真的為了滿足春見喜歡照顧人的愛好吧。
“來了。”春見撫從來不會對他們提出的這些要求不耐煩。
每一次幫忙的時候,眼睛都亮閃閃的,像是在純粹的欣喜。
春見撫幫着萩原研二理好身後打結的圍巾,後退兩步仔細看了看,一扭頭又順手幫着降谷零整了一下領口。
伊達航哭笑不得:“春見,你真的快要變成這幾個家夥的媽媽了啊。”
春見撫倒是完全不介意:“诶……居然這麼高的評價麼?”
春見撫整理好降谷零的領子,迎着降谷零有些生無可戀的貓貓臉,扭頭看了眼剛才跟他說話的伊達航。
松田陣平莫名其妙的又開始幸災樂禍:“啊,看來金發混蛋的衣着也逃不掉春見的嚴苛要求啊。”
畢竟降谷零那種有些刻闆的一絲不苟性格,平日裡着裝就足夠闆正了。
結果即使是這樣,也逃不掉被整理衣服的命運。
降谷零沮喪着臉:“我還以為這一次會讓春見挑不出錯處的。”
萩原研二笑嘻嘻的湊過來:“有什麼關系嘛,主動讓小春見幫幫忙不是也蠻好的?”
降谷零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但這種仿佛是小孩子想要在喜歡的長輩面前,凸顯自己已經長大了的幼稚心理,真的很難在這幾個同期面前坦率開口解釋啊!
“看嘛看嘛,連班長都逃不掉哦。”萩原研二指着正在幫伊達航整理圍巾的春見撫,笑着拍拍降谷零的肩膀,“别糾結啦,小降谷。”
春見撫收拾完五隻貓貓,看着外面,站在門口輕輕吐了一口氣。
五個并排走出去的身影,忽然有個腦袋轉了回來。
春見撫微愣,很快迎上去。
“是有什麼忘記……”
“撫。”諸伏景光用嘴咬下手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禦守。
“這個給你。”諸伏景光輕咳一聲,藍灰色的眸子盛滿暖意。
他下定決心要思考對待這段朦胧好感的态度,于是也真的一直在思考。
但是每一次心髒被觸動,都會有感性束縛住理智在叫嚣。
啊,為什麼不任性一次說出口呢?
春見撫頓了頓,似乎是想要張口說些什麼。
但出口的隻有一串白色的霧氣。
諸伏景光看他沒有伸手去接,唇角壓成一條直線。
藍灰色的瞳孔溫柔又堅定。
“你不用有太多負擔,我也隻是想要表達我的态度。”
諸伏景光把那枚禦守又往前推了推,語氣沒有急切。
隻是很溫柔的在表達着他的心意。
“可以收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