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跟在春見撫身邊,餘光不斷觀察着,這個自己名義上的上司。
或許還是曾經的摯友。
“大人。”安室透斟酌了一下,開口想要說些什麼。
畢竟剛才春見撫的表現,隻要不是瞎子就都能看出來有問題。
春見撫聽到這個稱呼,扭過頭來輕輕歎氣。
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不成熟的小孩子:“沒必要這樣叫我。”
安室透沒想到他會忽然說這個。
安室透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想被這樣叫,還是單純的客氣一下,于是迂回的試探:“我聽組織裡的其他代号成員都是這樣稱呼您的。”
“也不需要敬語。”春見撫忍不住又提了一嘴。
這樣聽着怎麼都感覺别扭。
明明之前不在組織的時候,偏偏要沒大沒小的管他叫春見。
怎麼,組織是有什麼buff嗎?
安室透沉默片刻,然後繼續:“但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安室透記得,怎麼好像組織内部的階級劃分還挺嚴重的?
“有什麼不好的?”春見撫幽幽看了他一眼。
但因為春見撫的長相太過于溫潤沒有攻擊性,反而讓那一眼更加接近于撒嬌似的埋怨。
“你知道他們為什麼那麼叫我嗎?”春見撫開口,語氣相當無奈。
安室透當然不會放過每一個探聽組織情報的機會:“為什麼?”
“因為我第一次見他們的時候,他們大多是不到十歲的小孩子。”春見撫說着,“他們私底下甚至有時會叫我‘媽媽’這樣的稱呼。”
安室透罕見的被噎了一下。
不過肉眼看着亞圖斯也沒有年齡那麼大啊?
如果是黑白那兩個小孩還好說,但是布蘭科那個男人也是稱呼亞圖斯為大人的。
如果在布蘭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亞圖斯,而且按照亞圖斯的說法,在那時亞圖斯年齡恐怕也不小了。
那亞圖斯究竟現在多少歲?
安室透看着春見撫頂破天了也就三十多的臉,陷入了沉思。
不過如果這樣的話,倒是讓安室透誤打誤撞的确認了一點。
如果這個年齡是真的,那亞圖斯就不可能是他認識的那個春見撫。
安室透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春見撫隻比他大一歲。
但布蘭科看着就不止比他自己大一歲啊!
安室透把這些情報壓在心底,并且打算等這次任務一結束,就趕快告訴hiro。
他不是你想的那個人。
時針咔哒一聲轉動到了半點。
狙擊架台上,綠川明的身體隐匿在陰影之中。
他的狙擊射程沒有諸星大那麼遠,因此選擇的地方更加有限。
但同時也間接保證了一件事。
綠川明所選擇的這個距離,能夠将諸星大能選擇的點位也納入狙擊範圍内。
擁有藍灰色眸子的男人,先是确認了一下安室透和春見撫的位置。
随後快速的開始在他能夠觀察到的視野裡搜尋。
綠川明是卧底,是來自日本公安的卧底。
所以無論出于哪一種立場,他都要先找到諸星大的所在地,保證自己的安全。
更何況,綠川明也不是全無脾氣。
剛才被諸星大那樣用語言挑釁,他雖然不能當場發作說些什麼,從而暴露自己的過去。
但完全可以因為出自“綠川明”本人的,因為被挑釁而惱火做出的報複。
平靜而銳利的目光在瞄準鏡中搜尋着,很快就鎖定了一抹一閃而過的反光。
綠川明呼吸一滞。
諸星大很聰明,知道那樣挑釁自己過後,肯定會被打擊報複。
所以挑選的位置相當精妙,恰巧被一處裝飾性的彩球遮蔽了大半視野。
綠川明眯着眼思索了片刻。
如果調整自己的位置,别說耗費時間精力,更大的可能性是依舊沒發将對方的位置納入視野之中。
綠川明忍不住舔了舔下唇。
不愧是組織裡的成員,可真是夠難纏的。
不過這樣倒也合理,不然怎麼可能主動那樣倒貼高級幹部還不被處理掉。
一定是有能力傍身作為底氣,這才合理。
諸星大确實聰明,但……
綠川明輕笑一聲,微微側開視線重新繼續跟随那兩人的身影看去。
如果是直接能夠瞄準諸星大,綠川明還會有所顧忌,隻是空槍警告。
但他都看不見……諸星大是死是活,可就完全聽天由命吧。
他又不知道諸星大在哪裡,一不小心走火打死了人,組織想抓他的尾巴都抓不到。
要感謝諸星大主動給他制造了合理的開槍理由。
畢竟他先是一個卧底,然後才是他自己。
他還不能,真的因為一己私欲,就去做什麼事情。
那是他對櫻花勳章曾經許下的誓言,也是那個人對他的期許。
綠川明沉下一口氣。
做人,還不能那麼自私。
而暫且不提那兩個隐匿着身形的狙擊手如何,另外兩人也已經到了祭典中最熱鬧的地方。
熙熙攘攘的街上,忽然爆發起一陣驚呼。
彼時春見撫正手中拿着一根蘋果糖,興緻不太高的啃着。
安室透忍不住向聲源處看了一眼:“亞圖斯,這次任務的交易對象到底在哪裡?”
逛了這麼久,完全沒有看見交易對象的半點影子,反倒是各種小吃買了不少。
雖然大半都進了他的肚子裡就是了。
“不用急,安室君。”春見撫的目光意味不明的從他臉上一掃而過。
“你知道,亞圖斯屬的人有一個其他小組都沒有的特權麼?”春見撫像是随便找了個話題閑談,語氣溫和又輕快。
安室透耳尖一動:“什麼?”
“我有給自己屬内的成員,自行決定代号的權利。”春見撫眸色微沉,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像是一顆引人堕落的罂粟。
春見撫擡眸看向人聲鼎沸處緩緩移動而來的花車,慢慢擡眸将視線鎖定在花車之上。
一個臉上帶了奇怪能面的和服者,随着人們有節奏的喊聲,輕輕擺動着身體。
在昏黃的燈火下,顯得詭異又莊重。
和服者像是注意到了春見撫的視線,慢慢扭過頭來,跟那雙紫羅蘭一樣的眸子對上視線。
瞬間,在安室透都不曾反應過來的時候,和服者伸手,從身邊的籃子裡抓出一把大紅的花瓣,洋洋灑灑的沖着四周抛出。
也是同時,春見撫單手按住了耳麥:“動手。”
“啧。”諸星大皺眉觀察着那個戴着能面的人。
對方還在不斷的扭動着,而後伴随着動作抛灑出大量花瓣。
而像是被他這樣的動作刺激到,身邊的其他人也都開始揚灑花瓣。
這樣的情況下,别說去瞄準一個人的頭。
看清楚目标現在的位置都是相當困難的。
更何況諸星大又不是真的什麼十惡不赦的人,要他去不顧那麼多普通民衆的安危,直接為了射殺目标而開槍……諸星大還做不到。
一想到春見撫交給他的那個難纏的任務,諸星大隻覺得頭大。
所以春見哥是真的擺爛不演了嗎?仗着他這些心知肚明的秘密,已經開始用他做那些不能明說的事情了?
諸星大眼眸沉沉。
真是的……就沒想過他會拒絕的情況嗎?
「在你真的有能力抓我之前,還是先聽話吧。」
啧,真不爽。
而就在同一時間,花瓣飛舞的中心之中。
安室透也是一驚,愕然回頭看向身側的人。
“這種情況……”他話說到一半,猛地又閉上嘴,把情緒重新調整好才開口,“這種情況,根本沒辦法對他進行狙擊吧?”
安室透是聽到了春見撫那個開槍的指令的,現在的他隻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亞圖斯到底要幹什麼?!
安室透還在極速運行着自己的大腦,試圖分析清楚現在的狀況。
但有一點他已經确認了。
那就是現在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絕對不可能是交易任務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