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在【太宰治】身上肆意發洩着自己的怒火,直到渾身的力氣都用盡了,才氣喘籲籲地輕聲道:“你害人不淺啊,這些都是你活該受着的。”
不再理會奄奄一息的【太宰治】,小灰自顧地離開了這裡。
精緻的宅院四周都上了栅欄,房門明明沒有上鎖,【太宰治】卻無法離開這裡。
因為他沒有妖力。
貓妖一族的祖地有世襲的法陣留下,這裡所有的房屋都是識别妖力的。
就像人類用的指紋或者虹膜一樣。
對于妖族而言,妖力的波動區間也是獨一無二,無法替代的。
這是識别妖族身份最好的方式。
妖族自然覺得這樣建造房屋很方便,而且還減少了刺客混入的風險。
但也是這樣的布置,就可以完全關住【太宰治】,連看守的人都不需要。
當然,某位仗着自己現在沒有實體肆意穿牆的家夥不算。
太宰治落在一動不動的男孩面前,眼神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看夠了嗎?”
【太宰治】忽然出聲,嗓音沙啞,似乎帶着濃烈的血腥氣。
“你能看到我?”
“看不到,但視線未免太明顯了,你的存在感很輕易就能發現啊!”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不反抗?”
太宰治真的覺得奇怪,男孩兒既然有這樣的敏銳度,何愁不能對付一個妖力低微的侍從?
别說他做不到,畢竟太宰治自己也鮮少直接用武力制服敵人。
之前對上視線的那一刻,他就看到了,【太宰治】眼裡的情緒和他小時候一模一樣。
那以此類推,他也不可能真是個逆來順受的小可憐。
“他受了委屈,想要發洩一下而已,總歸就是一點皮肉傷,有什麼需要反抗的?”
【太宰治】艱難爬起來,他身上都是傷口,一動就在流血,那件寬大的衣衫已經被血液浸透了。
“這還是隻是皮肉傷?”
太宰治抖了抖肩膀,拒絕去聯想這樣牽動全身的痛苦。
而真正傷在身上的男孩兒面色平靜地伸出雙手,互相搓了一下,蹭掉上面沾染的血液,露出來的肌膚居然已經看不見傷口,恢複了白皙的狀态。
“顯而易見,是的。”
那樣嚴重的傷,居然在頃刻之間就恢複了嗎?
太宰治錯愕。
“我天生就這樣,剛出生那會兒我母親想要掐死我,明明眼看着就要斷氣了,她後悔了,又拜托醫生把我救活,但醫生都說沒希望,我卻還是活了下來。”
他說得輕描淡寫,好像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驚人的話。
“我能理解她的想法,在妖族,弱肉強食,沒有妖力根本不可能生存,何況她的伴侶還是貓妖一族最尊貴的族長大人。可惜,她沒能狠下心。”
【太宰治】若無其事,搖搖晃晃地走到另一邊的小桌子上,拿了一個木制的杯子想倒點水,茶壺卻早已空了。
他并不覺得奇怪,幹脆利用自己異常鋒利的指甲劃破了自己的手腕,放了小半杯血。
“既然活着這樣痛苦,為什麼不去死呢?”
“不知道啊,可能……是她死的時候,唯一的願望就是我活着吧!”
所以沒關系的,哪怕像狗一樣,被關在精美的籠子裡,誰來了都能夠踩一腳,每天遍體鱗傷,缺衣少食,也都沒關系。
隻要能活着就好。
太宰治沉默了。
大約同位體就是同位體,總有一些相似的地方存在,永遠不會辜負真正信任的人所提出的……遺言?
接下來一段時間,太宰治都留在了這座精緻的囚牢之中。
目睹了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時間闖進來,毫無顧忌地在【太宰治】的身上發洩着情緒,憤怒的,傷心的,嫉妒的……
什麼都有,這兒好像變成了什麼負面情緒的垃圾場,誰都能來幹點壞事,還不會被問責。
他們不會在【太宰治】臉上留下痕迹,那些身上的也很快愈合,隻剩下一些斑斑駁駁的印記,很淺,衣服一遮就看不見了。
所以不會被族長發現。
是的,這個貓妖一族的族長居然是會來看【太宰治】的。
哪天他要過來,就會有一窩蜂地侍從帶着【太宰治】沐浴更衣,換上精美的華服,整理發型,連尾巴上的毛發都被處理得油光發亮。
看起來竟然和常年精細養出來的大家少爺沒什麼兩樣。
似乎【太宰治】一直都身份貴重,深受寵愛。
從頭到尾,他都一言不發,像個沒有靈魂的人偶,任由侍從們擺弄。
收拾好了,那位族長正好來到宅院,對着【太宰治】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他牽住【太宰治】的手,主動問道:“阿治,今天舅舅過來看你,前面宴會廳已經準備好了,你和父親一起過去吧。”
“不是吧,這你都能忍?”
太宰治仗着沒人看得到自己,在小男孩耳邊吱哇亂叫。
見到族長的那一刻,他甚至忍不住露出了嫌惡的表情,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