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濯羽正皺眉細聽之時,雲容章突然繞到她的身前。他下意識地站在前面,抓住白濯羽的手,拔刀将她擋在身後。
隻聽一聲轟然巨響,那兵士一腳将門踹開。為首的那兵士正是白濯羽昨晚見到的那個小少年鄭甯。
鄭甯一腳踹開棺材鋪大門,看見白濯羽正被雲容章握着手。他大驚,抽刀怒道:
“惡徒!把白少俠放開!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束手就擒,否則别怪我不客氣!”
白濯羽這才想起來,自己和鄭甯提過,若是一個時辰不出來,便叫鄭甯來救她。
她正欲開口解釋,卻感覺到雲容章握自己的手握得更緊。他向前一步,刀也不收,筆直地和鄭甯針鋒相對。
若是在平時,白濯羽肯定樂意看人打起來,她向來是唯恐天下不亂,愛看血流成河。以前一聽說哪裡有人打架決鬥,她定要去買一堆瓜子到現場圍觀,運氣好的話還能下注賺一筆。
但是現在,血流可不能成河,容易濺到她身上。
她也向前一步,走到二人面前,陪笑道:“鄭兄!多謝你來找我,麻煩你了,但是我現在暫時比較安全……請鄭兄回去巡防吧,我改天一定去道謝!”
她想将自己的手從雲容章手中抽出來,但是雲容章握得很緊,不讓她抽出。
鄭甯非常懷疑地盯着雲容章,面色不善。他從上自下将雲容章打量了一番,對白濯羽道:“白少俠,你是否被此惡徒脅迫了?少俠不用怕,我帶了很多弟兄來,定能救你出去!”
白濯羽心中有些愧疚,是她讓鄭甯卷入到這件事中來。她好聲好氣地對鄭甯道:“鄭兄實在抱歉,是我謊報軍情,我明天一定去登門找你道歉。”
而雲容章完全不理睬鄭甯,回頭對白濯羽道:“别跟他們走。來者不善,很可能是朝廷或是莊靜融的圈套。”
白濯羽一頭霧水,有苦難言。她也不知道雲容章是怎麼從眼前這幫小兵扯到莊靜融的,他們看上去完全不是一夥的啊。
“惡賊,再不放開白少俠,我叫你血濺當場!”鄭甯更怒,憤怒地将刀砍過去。
雲容章抽刀相擋,兩刀相接,發出一聲震耳的脆響。他右手用刀,左手依然抓着白濯羽手腕,不敢放開。二人隔刀對峙,互不相讓。
白濯羽一聽見“血濺”二字,便是兩眼一黑。她忙勸止道:“都給我住手!不許打架!”
鄭甯怒極,又抽刀向前一砍,對白濯羽道:“少俠别怕。我們這就絞殺此惡徒!”
“鄭甯!别打,别動手。”白濯羽連忙走到二人跟前,心急如焚,“是我的問題,你别和他打架。”
“少俠,你攔着我?我是在救你啊。”鄭甯語氣委屈。
你以為我不愛看你們兩個打架?要是我不在,你們倆打個你死我活最好。白濯羽心中暗自腹诽。
她咬牙切齒。可要是真打起來了,就該輪到這兩夥人把自己擡走了。
雲容章仍然警惕着持刀,死死護着白濯羽。
白濯羽清楚,雲容章的武學雖是八大門派中的一流,但是和她還是沒有辦法相提并論。别說現在根本沒有危險,就算有了危險,也輪不到他來保護自己。
鄭甯隻當白濯羽受了威脅,高聲對身後人吩咐道:“來人!給我上,前後包抄!”
可鄭甯帶來的那些兵士完全沒有聽他的話。他身邊的兵士面露尴尬,輕輕戳了戳他,低聲對他耳語道:“老大,你别打了!看不出他倆是兩口麼?”
雖是低聲耳語,可白濯羽聽力敏銳,聽得非常真切。
她兩眼又是一黑:“啊?”
此時鄭甯大驚失色,刀也收了,震驚地怒吼道:“你說什麼?!”
那另一個兵士聲音更低了,面露難色,對鄭甯耳語道:“他倆是夫妻,一起來的珑水城……他們倆要不是兩口,少俠為什麼非要護着這男人不讓你打?”
白濯羽想着自己跳進河裡也洗不清了。她又想抽手,但是雲容章的手仍緊緊握着。
雲容章顯然沒有聽見那些話,隻忠實地履行着保護的職責。她低頭看時,看見雲容章的手非常用力,蒼白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上已經露出青筋。
鄭甯難以置信地看着白濯羽,聲音中透着一絲痛苦的脆弱:“白,白少俠,你說——這人和你是什麼關系?”
“普通朋友。”白濯羽硬着頭皮道。
“不普通。”雲容章冷冷道,有些刻意地看了一眼白濯羽和自己已經握緊了的手,然後擡頭看着鄭甯,面色冷峻。
“白少俠,若是普通朋友,你讓我砍他一刀。砍他一刀,我馬上就走。”鄭甯一步不退,“少俠,請你讓開。”
雲容章也向前,對白濯羽道:“若是這樣能讓你免受糾纏,我願意如此。”
他直接向鄭甯伸出胳膊道:“請動刀。”
白濯羽的内心暗罵無數句,但是她還是不得不無可奈何地攔在他面前,欲哭無淚道:“不要動手——不要動手啊。”
“讓他動。”雲容章道。
“不行!”白濯羽道,轉頭對鄭甯道,“鄭兄啊,别的說什麼都行。可我真不能讓你砍他——”
“為何……難道少俠你真的……”鄭甯見到白濯羽親自出來攔他,顯然最後的心防被擊破,心碎了一地。
雲容章也毫不相讓,問道:“為何不讓他動?隻要能護你,這點代價不算什麼。”
面對兩個人的夾擊,白濯羽無法解釋,又氣又急,大腦一片空白。
她對雲容章急道:“我不許你在我面前受傷。”
——因為她暈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