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雲容章點了點頭，微微别過臉去。

白濯羽隻當是厲害法寶一類的器物，沒有多心。

她試探地問了一句：“不會是你師門留下來的東西吧？”

如果是他已故師弟妹的遺物，那她是萬萬不敢動的。

“不是。”雲容章道。

“那是哪個已死之人留下的念想？”白濯羽道。

“也不是。”雲容章道。

那白濯羽就放心了。她相信在雲容章心中，隻有死人對他比較寶貴。若是活人的東西，他定然是不在乎的。白濯羽想象不到，會有活人能讓雲容章在意。

“那送給我吧，求求你啦，好師兄——”白濯羽用甜甜的語氣道，眨了眨眼睛。

從前她習武的時候想偷懶，都是用這種語氣求盟主。盟主非常心軟，對這種程度的撒嬌完全沒有抵抗力。

雲容章聽見“好師兄”一句，微怔了一下。他别過眼去咬了咬牙，嘴唇都快要咬出了血。

“那我多求你幾句？好師兄好師兄好師兄。”白濯羽又懇求道。

她人畜無害的臉上寫滿了單純，但陰險狡詐的心裡已經暗暗盤算能不能連偷帶騙了。

可憐的雲容章根本抵抗不住這樣的懇求，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很快敗下陣來。他輕輕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塊小小的香囊。

那香囊中的香氣出乎意料地清新甜美，純白軟黃，如雨中新開的栀子，像柔軟得令人沉醉的春天第一場雨後的新生草地。

香囊的表面尚未做完，上面有一個醜得慘絕人寰的不明物體。像是制作此物的主人歪歪扭扭地繡了兩筆，發現自己實在不是這塊料，然後不動聲色地把針線全扔了。

白濯羽接過香囊，燦爛一笑，眨了眨眼道：“謝謝師兄哦。等我當上了盟主，定給你留個大弟子之位。”

她拿了香囊便向江冷音的方向走去。雲容章一驚，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也跟了上去。

白濯羽暗暗将香囊打開，從一旁的樹上摘了幾朵花香濃郁的茉莉，塞進香囊中去。

“阿音，這個送給你。”白濯羽親昵地叫着，轉手将那香囊交到江冷音手中，“驅邪避禍，祈福用的。”

江冷音受寵若驚地擡起頭來，将香囊挂在身上，怯生生道：“白少俠……多謝。”

栀子花本就濃香撲鼻，茉莉香更是沾身難掉。白濯羽嗅覺非常敏銳，隻要江冷音帶着這個香囊，她出現在方圓十裡之内，白濯羽就能感覺到她的存在，并且時時追蹤。

就算她将香囊扔了，至少也能确定她最後出現的位置，再離得近了，也能第一時間從人群當中辨認出她來。

若是在這期間江冷音見過莊靜融，她隻需循着香味追查，便能找到莊靜融的下落。既不用與她打照面，也不用暴露自己和她交手。

“天色已晚，阿音你有住處麼？”白濯羽熱情問道。

江冷音微微垂頭，神色可憐：“我現住在太守府的下人廂房裡，在收拾東西。等到新太守上任，我也該搬走了。”

“若是無處可去，随時來找我。”白濯羽親切道，“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她又輕輕抱了抱江冷音，再三确定那香囊的味道。二人之間距離很近，白濯羽閉上眼睛，任由栀子和茉莉的香氣順着鼻腔貫穿腦海的全部。

确定自己記住了那香味後，白濯羽将江冷音松開。江冷音含淚點了點頭。

但她擡起頭時，卻看見雲容章呆呆地站在她的對面，眼神中震驚裡帶着一絲失落，一副要碎掉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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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江冷音送走後，白濯羽發現，雲容章一直陰着臉，一言不發。

“雲師兄？”白濯羽湊上跟前，低頭道歉道，“對不起，把你的寶貝送人了。但是你相信我，有用的。我晚點一定給你拿回來。”

雲容章不滿地看了她一眼，别過頭去不說話。

“或者，我賠償給你……我給你做個一模一樣的！”白濯羽内疚道，“對不起——雲師兄，我錯了……”

雲容章仍是不言，看上去受了非常大的委屈。

白濯羽也非常疑惑，明明不是死人的遺物，為何雲容章反應會這麼大？

“所以，到底是哪個活人，讓你這麼在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