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底是哪個活人,讓你這麼在意啊?”白濯羽萬分不解。
她和雲容章接觸的時間不長不短,但是她印象裡雲容章一直是那個活人微死的狀态,很少看見他的情感如此直接地流露。
她真的不知道那香囊到底是怎麼回事,值得雲容章如此生氣。
雲容章似是心中置氣,随口道:“你去找江冷音吧。”
白濯羽心中一驚,但臉上仍笑道:“你怎麼知道我要幹什麼?”
原來他看出我的打算了,白濯羽心中暗暗思索,不禁心中一沉。
他怎麼知道我要去找江冷音?白濯羽不安地思考着。那他豈不是也知道自己要去順藤摸瓜找莊靜融,也知道了自己要把他關進牢裡,不讓他去遺珠城?
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是顔繁熙洩密,把自己的交易全告訴了雲容章?那怪不得他生氣。
顔繁熙,真該死啊。
白濯羽一時害怕,見雲容章神色仍然不太高興,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我,這……誰看不出來。”雲容章似是有話梗在喉中,欲言又止。
“诶,這麼明顯麼?”白濯羽微微汗流浃背。
她明明覺得自己的謀劃天衣無縫,竟然這麼容易被人看穿?
不對。難道說,顔繁熙不止和她做了交易?顔繁熙不會也答應了他,說什麼如果雲容章能先一步找到莊靜融的話,就把她白濯羽給關進去?
看上去,他們倆都像是會幹這種事的人啊!
顔繁熙,你真該死啊。
白濯羽眉頭緊皺,覺得瞞也瞞不過去。
反正雲容章早就知道她要當武林盟主,就算是死也得死在遺珠城裡,做鬼都得給遺珠城看大門。自始至終她都在為自己的目的而算計。
撕破臉了又怎麼樣?她自信自己想走的路沒有人有本事阻攔。
于是她幹脆坦白道:“沒錯,事情就是你想的那個樣子。你若是不攔着我的話,我還能把你當做師兄。”
雲容章聽見此話,尤其是聽見“把你當師兄”這幾個字的時候,所有表情都僵硬在臉上。
白濯羽沒想到雲容章的反應會這麼大,他不是早就知道他們倆是競争對手了麼?
雲容章的眼神四處閃躲,雙眼中蒙上了一層若隐若現的水霧。他怔了片刻,才猶豫着,緩緩道:“你……是不是被蠱惑了?”
白濯羽滿頭霧水,誰蠱惑她?想當武林盟主從來都是她自己的願望。從八歲那年拜入盟主門下的時候,師父就說未來盟主的位置非她不可。
“沒人蠱惑我,是我自己願意啊。”白濯羽理所當然道。
“那你之前為什麼要對我說那種話——”雲容章的聲音微微顫抖,“就是那句,‘不要在我面前受傷。’”
白濯羽又是懷疑萬分,他今天怎麼突然想起和我翻舊賬?難道他察覺到我暈血的事了?
她有些驚慌,于是忙解釋道:“我不是說了麼?我信佛了呀,見不得殺生的。别說是你,就是一隻小貓小狗在我面前受傷我都是看不得的。”
“原來如此。”雲容章絕望地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我明白了。抱歉,是我多想了。生者的情感過于複雜,我不該去觸碰……也不該抱有不該有的,癡、心、妄、想。”
聽聞此言,白濯羽心道,這話說得真沒錯。她白濯羽無論是出身、地位還是武藝、天分、智謀,哪個不是當世一流?敢和她競選武林盟主,不是癡心妄想是什麼?
白濯羽聽見此言以後非常開心,這樣的恭維她很受用。
于是她忍不住笑道:“原來你知道是癡心妄想啊。”
雲容章聽聞此話,整個人如遭雷擊,隻怔怔地站在原地。他的情緒似是再也無法承受,決堤而出。
他說了聲抱歉,然後背過身去。白濯羽能聽見他奮力抑制自己情緒的微微的喘息聲。
白濯羽一時之間非常不解,盟主隻有一位,輸給她不丢人啊。雲容章看上去也不是貪圖虛名浮利的人,怎麼提到盟主這事這麼大反應?
片刻過後,他轉過身來,臉上露出了一個完美的禮貌的笑。
“但是抱歉。”雲容章微微仰頭道,“出于蒿裡人的責任,我還是會保護你的安全——不要多心,這是為了你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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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臨,蛾眉月如鈎。
雖然已經是宵禁時分,但是白濯羽此前飛刃奪旗在珑水城揚名,再加上她現在算是為顔家辦事,街上沒有人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