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給我上!捉拿此賊者,賞銀百兩!”顔繁熙對身後的兵士們朗聲道。
然而沒有人敢上前去。那些兵士們面面相觑,不敢向前,拿着刀的手瘋狂顫抖。
顔繁熙高聲對圍觀的百姓道:“此賊莊靜融,悖逆謀反,殺人如麻,曾刺殺朝廷文武大臣三百餘人,一年前刺殺大司馬,前不久又刺殺了顔太守及珑水城一幹官員。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将此賊就地正法!”
莊靜融就提着鞭子站在門口,毫不退讓,守護樓中五十多位姐妹。她蔑視那些膽小如鼠的兵士們,面露嘲諷。
“若是在場的百姓能說出,我刀下殺過一個不該殺之人,我情願就地伏法。”
她的聲音不高,但是卻帶着驚人的穿透力。在場的百姓們頓時噤了聲。
她的江上柳,上殺賣國佞臣,下殺江湖叛徒,從未殺過一個無辜之人。
她殺了那麼多賣國賊,卻還是沒能挽救這大廈将傾的國運,沒能救得了已經爛到骨子裡的朝廷。
以她的本事,若是想一個人逃出這重兵的包圍,實際上綽綽有餘。但是兵士們害怕的唯有她一人。莊靜融若是逃走,剩下的士兵們便會山呼海嘯湧進銀紗樓,樓中那些内力空虛的弟子們便無路可退。
顔繁熙神色更怒,對衆人斥道:“都不敢上去是吧?!一群懦夫!”
新太守即将上任,而顔繁熙即将失去對珑水城的控制權力。實際上他也并不是朝廷命官,兵士們不聽他的話也是正常。
可顔繁熙眼睜睜看着殺父仇人就站在對面,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右手持刀,左手拿了一個火把,徑直沖進院子裡去,要一把火把銀紗樓點了,與莊靜融同歸于盡。
衆位兵士紛紛攔阻,可是根本攔不下來。
顔繁熙雙眼充血,狂怒着持刀向莊靜融奔去。在外圍圍觀的百姓們一時沸騰,混亂地驚叫。
白濯羽顧不上鄭甯等人,立刻擠過喧嚣的人海,想要去阻止這場沖突爆發。她清楚顔繁熙絕對不是莊靜融的對手,而莊靜融若是将他也殺了,事情便更加覆水難收。
衆人眼見着顔繁熙提刀沖過去,沖到距離莊靜融還剩十幾尺的地方。莊靜融隻那麼站着注視他,一動不動,臉上挂着微微的嘲笑。
就在此時,突然,衆人看見一道深綠色的幻影閃過去。
莊靜融的輕功極好,速度極快。衆人大部分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即使是死死盯着全程的人,也隻看見一個模糊的殘影一閃而過。
那殘影在眨眼之間閃到顔繁熙的面前,又閃回到銀紗樓門口。
在瞬息之間,顔繁熙的刀斷成了兩截。
而顔繁熙本人完全沒有注意到那道殘影,他的視線中,不過是刀刃無緣無故突然折斷,如同天意。而莊靜融仍然站在樓門口,若無其事地輕笑。
顔繁熙眼睜睜地看着那斷掉的刀刃突然掉落在地,眼中閃過一絲無助的茫然。他擡頭看向莊靜融,似乎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仇人的恐怖實力。
她可以用這麼快的速度削掉他的刀刃,更可以用同樣的方法削去自己的頭顱。
顔繁熙眼中的仇恨頓時化作痛苦與無助。他孤注一擲地看向手中的火把,又将火把狠狠扔了過去,想要将銀紗樓點燃。
火把熊熊灼燒着劃過天幕,噴熱的光焰将空氣扭曲變形。
火把仍未落地,又是一道深綠色的幻影。
但這次不再是莊靜融本人,而是她的鞭子江上柳。江上柳輕輕一揮,在天空上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隻聽見一聲悶響,那燃燒的火焰竟霎時熄滅下來。
火把落在地上之時,僅剩餘燼的木把在地上徒勞地吞吐白煙。
他此前隻在話本中聽過江湖人的傳說。親眼見證江湖人的實力,白濯羽飛刃奪旗是第一次,這是第二次。
莊靜融沒有再動手,隻神閑氣定地笑着,神情優雅。她居高臨下對顔繁熙道:“冤有頭債有主,你沒有摻和那些肮髒事,我不想動你。”
顔繁熙咬着牙,目眦欲裂,但是又不敢上前一步,騎虎難下。
他很少和江湖人交手,也很少被江湖人羞辱。白濯羽是第一次,這是第二次。
白濯羽站在門口圍觀,隻見鄭甯突然冒着危險沖進院子裡,将顔繁熙拽了出來。
鄭甯急切道:“顔公子,别中了那瘋女人的圈套。咱們把她們圍死在裡面,圍個七八天,便是神仙也餓死了。”
顔繁熙的情緒仍未平靜,問鄭甯道:“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鄭甯複命道:“禀公子,屬下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将惡賊抓住。白少俠也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