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容章起身一看,那書名叫做《攻略冷漠心上人情話一百句》。
“你不會說話,照着一句一句念總會吧?”鄭甯指指點點道,“這可是我花了足足二十文錢買回來的,要是沒能讨白少俠歡心,我就把你扔到南蠻去。”
雲容章吃力地拱手一揖道:“多謝鄭兄。在下定然不負期望。”
他小心地捧過那本書,一頁一頁翻開看,越看越眉頭緊皺,面露難色。
他緩緩開口,猶豫道:“這……真的可以麼?我怎麼感覺……”
“怎麼?你不認識字?”鄭甯語氣不善,手指戳戳那本書。
“我……認得,可是……”雲容章面色遲疑。
“那就念!”鄭甯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道,“先在這跟我念一遍,省着待會兒在白少俠面前掉鍊子。”
雲容章咬了咬嘴唇,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幾乎将頭埋進書裡,低聲嗫嚅道:
“這世上總有一個人比我更愛你……”
“對!很好,下一句!”
“那個人就是明天的我。”
雲容章念不下去,原本绯紅的臉頰現在慘白得沒有血色。
鄭甯恨鐵不成鋼道:“你那麼點聲是說給誰聽呢!算了算了,我看挺好的,跟我走吧,把這話原封不動一五一十去和白少俠說。”
鄭甯說着,将門推開,一把将雲容章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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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濯羽房間。
白濯羽此時将江冷音給她的冊子攤放在桌面,一樁樁事件一個個人名很清晰地排布在其中,信息詳盡,清楚明了。
她不禁感歎,江冷音當真是宰輔之才。江冷音與莊靜融,一文一武輔佐她,她此時此刻感覺如虎添翼。
在與江冷音謀劃的信件當中,江冷音表達了自己不甘心待在北鬥營過太平日子,想效忠白濯羽,跟随在她身邊。白濯羽當時不置可否,因此江冷音現在想要表現自己的能力,赢得效忠她的資格。
小江和莊靜融不一樣。莊靜融此前已經在江湖揚名,是白濯羽三顧茅廬請她出山;而江冷音算是主動投奔,距離正式招攬,還需要一場隆中對。
白濯羽對着那筆記勾勾畫畫,思來想去,對江冷音道:“小江,有關顔太守之死,我仍有一事不解。”
“盟主請講。”江冷音溫和道。
“我一直想不通一個問題。那被騙進銀紗樓的一百多位江湖人都是有經驗的弟子,并不傻。顔太守空口無憑,一個人受騙也就罷了,為何竟然一百多号人都相信了他的鬼話?”
聽聞此問,江冷音暗暗笑了一聲。
“為何發笑?你覺得我這問題很蠢?”白濯羽笑道。
江冷音搖頭,鄭重道:“并非如此。盟主想不出來此問,非但不說明您魯鈍,反倒說明您心思澄澈。”
“從何說起?”
“因為您相信四海之内皆兄弟,卻未曾想到,王倫豈能容下林沖?”
江冷音寓意深長地笑了笑,注視白濯羽。
白濯羽怔怔盯了江冷音片刻,随即大笑。
她本以為江冷音不過是普普通通一個孤女,卻沒想到她竟有如此洞察力,見識獨到,一針見血,三言兩語便讓困擾她多日的疑惑茅塞頓開。她一時之間如撥雲見日,對眼前女孩刮目相看。
白濯羽拍案道:“聽君一言,醍醐灌頂!小江,請幫我速速把顔繁熙找來。”
片刻後,顔繁熙拿着信封走進白濯羽房間,此時白濯羽和江冷音都在。莊靜融站在門口,見到顔繁熙,很自覺地避開了他,向外走去。
雖然已經和白濯羽達成了合作,顔繁熙也清楚自己父親不是好東西,但是畢竟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顔繁熙死死地盯着莊靜融離去,雙眼中怒火灼燒。
白濯羽注意到了顔繁熙那懷恨在心的表情,但一言不發。
顔繁熙轉頭看向白濯羽,禮貌問道:“白少俠,珑水之圍已暫時解開,您可否再替我查查我父親遇害的真相?”
“顔公子,你先把手裡的信拆了吧,是給你的。”白濯羽笑道。
若逢燕國相,持用舉賢人。謎面是“燭”,這封信本來是給顔景燭的。但此信寄出之時,顔景燭便已經身死,所以此信的收件人正是顔繁熙本人。
顔繁熙半信半疑地看了看手中的信封,但還是選擇信任,将那封口上的火漆揭下。
信封裡面裝着一個小小的令牌,令牌制作得非常考究,但上面沒有文字,有濃濃的丁香氣味。那是遺珠城的入門令牌。
除此之外,還有一張無字的地圖。白濯羽接過地圖看了一下,那地圖指向的方向在南方,遺珠城。
“白少俠,這是……”顔繁熙疑惑不解。
白濯羽将那地圖交還到顔繁熙手中,凝視他片刻,指向他手中的令牌,鄭重對他道:
“顔公子,這就是你父親死亡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