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濯羽如臨大敵一般死死盯着他,做好了準備。
若是雲容章說一句她不愛聽的話,她就要用十句最惡毒的話回擊。若是還不能洩憤,她就一巴掌打上去,維護盟主威嚴!
可雲容章面不改色,擡頭直視,卻問白濯羽道:“白少主有沒有帶火折子?”
白濯羽見師兄臉色嚴肅,先是一愣,而後一驚。
他要火折子幹什麼?難道他已經不堪其辱,到了要把房子點了大家一起同歸于盡的程度?
為了大家的安全考慮,白濯羽果斷搖頭。
“沒帶。”白濯羽萬分警惕道,向後退了兩步。
可萬萬沒想到,雲容章偷偷瞥了一眼手中的書,而後擡起頭來,闆着臉,一字一頓地對白濯羽道:
“……那你是怎麼點燃我的心的?”
白濯羽:???
在場每個人的臉色都很精彩。
禦戎面色陰沉,眼神複雜;白濯羽滿臉疑惑,擔憂不止;唯有鄭甯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又推了推雲容章,低聲道:“很好很好,繼續念啊!”
雲容章看白濯羽臉色不對,忙垂頭道:“少主,我犯錯了。”
白濯羽對這突如其來的請罪更是摸不着頭腦,疑惑問道:“師兄犯了什麼錯?”
雲容章額頭上的汗珠一滴一滴滾落下來,偷偷低頭瞟了一眼書頁,又咬着牙字正腔圓道:“愛你,讓我不知所措。”
白濯羽一怔,怒而看向禦戎,厲聲道:“你是不是把他腦子打壞了?!”
雲容章又急又憤,回頭對鄭甯低聲緊張道:“鄭兄,怎麼沒有用?她好像不喜歡……”
在一旁快樂看戲的禦戎聽見了這話,立刻煽風點火道,朗聲對雲容章道:“她不喜歡的不是書,她不喜歡的是你。”
白濯羽的大腦被迫灌進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氣消了大半,隻茫然地撓了撓頭。她思來想去也隻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
“師兄,你是不是和人打賭打輸了,罰你來我這裡說奇奇怪怪的話?”
雲容章不知所措地低下頭,将那本《攻略冷漠心上人一百句》往鄭甯懷裡一塞,似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白濯羽瞟了一眼那書名,恍然大悟,大概知道了是怎麼回事。
她對鄭甯嚴厲道:“鄭甯!不許再去書攤上亂買雜書!買了也不許給他看!”
鄭甯點頭如搗蒜,連連稱是。
她又平複心情,好聲好氣地對雲容章道:“雲師兄,你不要再亂看奇怪的書了。這種話和我說說也就算了,和外面的姑娘四處亂說,會被當成輕浮流氓抓進大牢的!”
雲容章眼神中閃過一絲不解,又閃過一絲失落。他又羞又憤地對鄭甯說了一句“鄭兄你把我害苦了”,而後轉身離去。
白濯羽本來還想追上去再問問雲容章是不是讨厭自己,到底對自己怎麼想的。可是被這麼一攪和,把這事抛到了腦後。
她還想追過去看看師兄什麼情況,小江卻趕過來通報:“天樞統領求見,在城門等您。”
白濯羽想着晚上再去處理師兄的事,于是點頭應下,對鄭甯道:“讓雲容章在房裡等我回來。我要好好問他,問問他到底幾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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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樞統領,北鬥營的一把手。她麾下能人将士雲集,能在短短一年内依靠五千流民守住一個破爛鎮子,還能輕徭薄賦,休養生息。在短短一年裡上萬百姓前來投奔,她也能将其一一養活,繁榮富足,讓珑水城裡的百姓都眼饞不已。
白濯羽認她是當之無愧的亂世枭雄。
天樞統領畢竟是北鬥營的領袖。北鬥營被朝廷打為逆賊,她身份敏感,因此沒有進城,站在門外等待白濯羽。
白濯羽本以為天樞統領如此有手腕有才略,應是一位四五十歲的老前輩。可她在城門口見到天樞本人時,驚訝萬分。
天樞與白濯羽年齡差不了多少,是個非常年輕的少年女子,可能二十歲出頭,也可能不到二十歲。她身着一襲莊重卻不繁複的戰袍,牽着一匹棗紅色駿馬,身後跟着一大隊浩浩湯湯的軍士,恭敬跟在其後。
白濯羽内心不禁暗贊,果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她心中暗想,她自己今年十八歲。靠着一身好武藝和前輩留下來的江湖名聲,在珑水城周旋了這麼久,才堪堪得到了莊靜融江冷音兩個追随者。
而天樞據說最最開始隻是難民之一,沒有武藝傍身,也沒有身份地位,卻獲得了整個北鬥營的絕對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