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師兄。”白濯羽動容道,“我承諾你,再相見時,不管你做了什麼抱歉的事情,我都會原諒你一次。就當是感激你——在我身邊幫我這麼久。”
白濯羽強忍住心中的悲傷,推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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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白濯羽出了師兄房門後,她發現四處一片漆黑,找不到哪個房間是自己的了。
她站在房門口,随手攔下一個巡夜的侍女,追問道:“這位姐姐,請問我該住哪個房間來着?”
巡夜的侍女挑着燈籠看了白濯羽一眼,又皺了皺眉頭,指了指身後雲容章的房間:“白少俠,不是這間麼?”
“這是我師兄的房間。”白濯羽隻當是安排房間的人出了岔子,随口道。
“哎,可鄭軍校說您二位是夫妻,叫管家安排同一間房……”那侍女面露疑惑,猶猶豫豫道,“是小的們疏忽,隻是現在府上客人确實多,沒有空餘的客房了。”
白濯羽大驚,瞳孔怒震。她無名火起,在心中把鄭甯罵了千遍萬遍,恨不得将他千刀萬剮。
“我想鄭軍校應該是誤會了,并非如此——”白濯羽強壓怒火道,“我記得我當時醒來的時候有一間屋子,不知那間在……”
“回禀少俠,那間是老管家的房間。既然這樣,小的這就去把老管家叫醒,叫他睡外面,把房間騰出來。”那侍女說罷轉身,“少俠,老管家八十多歲了,腦袋糊塗得很,您多多擔待,千萬别生氣。明天小的就去禀報顔公子,讓公子責罰這些下人……”
白濯羽聞言,連忙一把拉住侍女的手,阻攔道:“别别别,沒事沒事,别去折騰老人家了。這點小事,也不至于禀報顔公子。”
“可是白少俠,總不能怠慢了您……”侍女為難道。
白濯羽揮手,毫不猶豫道:“我們江湖人不講那些繁文缛節的。多謝姑娘,姑娘不必憂心,這點小事我自己解決就好。”
将侍女送走後,白濯羽站在師兄門口,有些進退兩難。
按理來說,按照那些高門大戶的規矩,她此時應該去找小江小莊她們湊合一晚,或者去找找附近有無還開着的客棧,亦或者在此站着,通宵一夜。
但是此時小莊小江她們都已經睡熟,城中的客棧應該很難有位置,她本人也是困倦萬分,不想通宵。
她想着,自己是江湖人,又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不怕人指指點點。行走江湖,房間不夠,和師兄一起住一間房怎麼了!
思及此處,她果斷回身,将雲容章的房門推開。
可是映入眼簾的,是師兄近乎□□的白皙後背。
雲容章的身體和他的臉一樣,白皙得近乎褪去血色,微微透明。平時穿着衣服的時候看不出來,他的身形颀長,背脊線條也優美至極,俊朗挺拔。可能是因為傷尚未好全,他的後背滲出微微的薄汗,朦胧迷離,若隐若現。
那後背上道道傷痕仍然清晰可見,靠着傷痕的地方微微泛紅,但在他身上不顯得猙獰可怖,隻覺美麗誘人。幸好那鞭傷已經結了痂,滲不出血來,不至于讓白濯羽當場昏迷。
此時雲容章正在換衣服,沒想到白濯羽會突然殺個回馬槍。他聽見門口有聲響,急回頭去,大驚失色,立刻将衣服重新披在身上。
“抱歉,少主。”雲容章不知所措地披上外衣,羞赧道。
“師兄,你的卦算得真準。”
在走出師兄房門的一刻裡,白濯羽預想了很多重逢場面。千頭萬緒、恨海情天、拔劍相對、生死一念、殺友證道……
但她沒想到兩個人竟然這麼快又見面了,還是以這種尴尬萬分的方式。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該敲門的。”白濯羽急忙背過身去,恨不得以頭搶地。
“不知少主為何回來?”雲容章急急将中衣闆闆正正地穿好,将外衣裹得嚴嚴實實。
“外面沒房了。沒事,師兄,我睡地上就行,明早我就讓顔繁熙安排新房間。”白濯羽将額頭抵在門框上,拼命壓抑自己回想剛剛那一幕的沖動,深呼吸了幾次。
“不……還是少主睡床上,我睡地上即可。夜裡風冷,少主不可着涼。”雲容章說着,從床上站起。
“不行,師兄,你傷還沒好全,我更不能讓你着涼!”白濯羽轉回身去,急切勸道。
二人僵持了片刻,兩個人又突然同時陷入沉默。空氣中彌漫着詭異的氣氛。
白濯羽思來想去,覺得不對。
這房間的床很寬,完全睡得下兩個人啊。
他們是江湖人,不需要講究那些男女授受不親的虛禮。為什麼非得有一個人睡地上着涼?
于是白濯羽向前兩步,指着那床斬釘截鐵道:
“師兄,别争了,咱們兩個都睡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