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該吧——他不是挺喜歡這木質漆藝袖扣的嗎?
心下想着怎麼補救一下當下的情況,手指便不自覺地摩挲着捏在手中的袖扣,突然感受到了一個熟悉的印記。
她的眼皮猛然跳了一下,心髒也像是要跳到了嗓子眼,翻但袖扣的背面仔細辨認了一番,果然在上面看了“SW”兩個字母!
“你這對袖扣竟然是我做的!”她甭提有多驚喜了。
“是……是嗎?”
“對啊!”她解釋着,“我手工做的飾品背面都有我名字的縮寫的,之前是為了自己區分和師姐們做的東西,後面就成習慣了。”
她翻過新做的兩樣飾品,在花樣的背面果然也有“SW”兩個字母。
“難怪我之前第一眼看他就覺得有些眼熟……”
她嘟囔着,突然想到仲司硯之前說這袖扣是友人相贈,“你的朋友很有眼光嘛!這袖扣應該是我第一次參加文化交易會時的作品,這可是我僅賣出的物件,我當時就說這位買家一定是我的知音!”
“是嗎?”仲司硯卻有些恍然,一瞬間似乎隻會說這句話了。
“當然,下次你引薦引薦。”
她完全沉浸在喜悅中,沒有注意到那人的比以往都要沉默,緊抿着唇,垂着眼,神色淡然,眼神卻恍惚。
他眯縫着深邃的眼,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
談論起這些事,她總是不一樣的,燦然笑着的樣子像是這世界唯一的活色,鮮豔至極。
連帶着點亮他的雙眼,讓他在不經意間也被這笑意感染。
他也不想再模棱兩可地逃避,語氣淡然,應了一聲,“好。”
除了往仲司硯那邊跑,桑蕪忙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甯大的“匠人分享會”。
她與師姐湊在一起做了很多準備,但臨門一腳的時候,桑蕪總想退卻。這當然不是她想放棄,她隻是覺得自己不太夠格。
她和師姐的想法,其實都偏向去找師父出面,事實她們倆也是這樣做的。
隻是吳筱念出師未捷,一下就被看穿是被指使的。
她隻能自己去找了瞿南燕一趟,原以為兩人見面自己會面臨一場鏖戰,甚至是兩人又因為仙野杯再次将分歧扒開來講。
但令人意外的是,瞿南燕沒思慮多久就答應了,而且整個過程十分平和。
到了分享會那天,瞿南燕果然比桑蕪有說服力多了。
可話語的最後,她竟然說:“今天分享的燕雀逐,其實不是我的作品,而是我的弟子桑蕪的作品。”
“你們剛剛掉進了一個年齡的陷阱裡,認為年紀大就有說服力,但實際我隻是見證過它的出生,也深知這背後的不易。本來這個分享會由我徒弟自己來說更好,可她擔心自己年紀小,擔不起匠人之名。”
“但我敢說,匠人不在年邁,而在心。她在漆藝制作上自然是優秀的,可她更優秀的是,她能堅持……”
桑蕪站在台側,怔怔地看着這一切,自從她學藝以來,這還是瞿南燕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說這些誇獎的話,而且她一直覺得她忤逆了師父,師父便更不會認可自己。
可沒想到,她竟然時刻都關注着自己……
掌聲雷動,全場燈光亮起的時候,才喚回桑蕪神遊的神志,在瞿南燕的邀請下,她走到台前,與來參加分享會的同學點頭示意問好。
不經意地撇到了坐在觀衆席前排的仲司硯——
他怎麼也來了?
不過也正常,他與盧院長是師生,又私下交好,這可是盧院長主要負責的,他肯定要來。
見他向自己點頭示意,她就讷讷地回應了一下。
回程路上,瞿南燕難得地說了很多話,從她初學藝時開始回憶,又說到了最近。
“我誇你肯堅持,但其實多數時候你都很固執,不過你能找到可以托付的人與事,我也欣慰。”
托付的人與事?
哪兒來的人?師姐和曼婷?
她自然不會掃瞿南燕的興緻,順着她的話點頭應着,并且與她說了一些近期的工作現狀。
隻有說到仙野杯時,她一下就停頓了,反倒是瞿南燕安慰她:“隻要你自己能吃得起拿不到金獎的落差,你盡管去。”
她一下也沒吃準瞿南燕話裡的深意,隻覺得師父對于這個賽事總算沒有偏見了,就乖巧應道:“肯定的,我很固執嘛!”
文旅峰會關于文旅作品的選擇在匠人分享會之後,也塵埃落定。
一大早桑蕪就收到了吳筱念轉發過來的宣傳視頻。
因為同質化的選題,視頻的數據并不好,寥寥幾個評論也都隻是誇了誇配色不錯。
說實話,她的心裡有一瞬是空落落的,但很快就恢複了元氣,而後将自己的設計也剪輯好視頻發到了網絡上。
她偶爾也會在各種短視頻平台分享一些自己制作的小視頻,這次這個作品,她其實早就錄制好了,但因為結果出來前需要保密,所以她也才等到現在才能發。
她的粉絲也寥寥無幾,數據就更慘淡了,不過她傳完後,便沒再關心這些,自然也不會受這個影響。
最近忙完了家居合作的大單,網上的一些小飾品也賣得很好,還有一些學生得閑來她的工作室參觀。
寂靜的工作室一下子熱鬧了很多,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她收到了仲司硯的消息。
關于瑞海的通行與拜訪文件下來了。
最開始,她想過去瑞海就當是去旅遊,腦子裡都是吃吃喝喝,現在竟然是想着自己那些個禮物應該能在仲司硯的家人面前給自己博面子吧。
那晚,她的思緒仿佛能飛得很遠很遠,像是提前飛過了海灣,到達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