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梓炎和藍恩等在孫府後門不遠處。
一刻鐘過去了,又一刻鐘過去了......
眼看着戌時到了,藍恩都打了個哈欠,眼底閃過一絲不耐,然孫府後門還是未見孫老爺或者賬房的人影,二人越來越感覺不對勁了,梓炎輕擡下颌,示意藍恩前去找人。
藍恩心領神會,走至那後院守門仆役身旁,“勞駕,煩請通報一聲,找一下孫賬房。”
看門的仆人就像看不到藍恩一樣,目中無人,不搭理他。
藍恩撇嘴,伸手給了些銀兩,十分有禮貌地說:“小哥辛苦,請幫我找一下孫賬房,謝謝。”
那看門的仆從垂眼看了下銀子,心中暗喜,想:比平時那摳門的管家給得多。他接了銀子,面上卻仍故作矜持地說:“等着。”
待仆人的身影看不見了後,藍恩皺着眉掐着腰隔空地踹了一腳以示發洩。
沒多會兒,那人回來,面色略顯慌張,低聲對藍恩說:“孫賬房剛剛突發心疾,正由醫者救治,你過幾日再來吧。”
藍恩聞言立決不對,迅速轉身,将此變故禀報梓炎。梓炎眉宇緊鎖,孫老爺剛剛從他這裡回府,府上的賬房即遭不測,天下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他暗道不好,和藍恩沿着圍牆找了個合适的地方,身形一展,兩人悄無聲息地躍入孫府。好在孫府這兩日來吊唁的人多,倒也為二人行動提供了些許遮掩。
藍恩找到一個比較面善的丫鬟,上前撒謊,對丫鬟說他是孫老爺的舊識,前來慰問,想和孫老爺一叙,問孫老爺此刻在哪裡。丫鬟指了書房的位置,二人警惕前去。
在找書房的時候,突然看見有四個人擡着擔架迎面走過來,在擦身而過的一刻,他倆發現躺在擔架上的正是孫賬房,藍恩立刻攔住,故作熟絡地攔下隊伍,語調中帶着幾分驚訝與關切,“這不是孫賬房嗎?”
梓炎趁機将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在孫賬房的鼻下和動脈處,皆無氣息或跳動之感,又觀之面色蒼白,唇色黑紫。
擡擔架的人面露懼色,語速急促,“是,老爺吩咐,速将孫賬房送回房間安歇。”言罷,不敢多留,急匆匆地繼續前行。
梓炎和藍恩更加确定有問題,急忙按照剛剛丫鬟的指示往書房找去。
沒等摸到書房,就看到遠處的孫老爺孫老爺與一白衣人影轉角即逝,白衣人步伐輕盈,僅留下一抹飄逸的衣袂,性别難辨。
梓炎和藍恩跟上,在孫家下一個拐角處,出現孫老爺的背影,而那白衣人應該是從另一個拐彎處走了。
梓炎與藍恩交換一個眼神,默契地分頭行動。梓炎緊随孫老爺,幾步之内已至其身前,攔路而立,目光如炬,直逼孫老爺心田。
孫老爺初時驚惶,旋即強作鎮定,言語間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閣下何人?我不曾相識,更無瓜葛,此事請勿再插手,請速速離開我家!”
“孫老爺,你就這麼甘心地放下了?令愛香消玉殒,屍骨未寒……”梓炎的話語低沉而有力,字字戳心。
沒等梓炎說完,孫老爺卻似早有準備,突然向梓炎身後揮手緻意:“哎呀,周公來了——”這一舉動,巧妙地将梓炎的注意力轉移,趁勢從梓炎身旁掠過,揚長而去。
梓炎暗自咬牙,閉目片刻,以平複心中波瀾,随後避人耳目離開了孫家。
在孫家巷口,梓炎看到了正在追逐的藍恩,藍恩在岔路口左右看看,回頭見到了梓炎,“将軍,這邊。”
梓炎微微點頭,倆人繼續往右邊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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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婉!”
在香宜坊忙完,姜婉妤和竹沁打算逛一圈再回府。兩個人買杏脯的時候,姜婉妤聽到有人喚她,她擡頭便看到小攤販後身的酒樓裡站着上官沐澤,見到姜婉妤擡頭就笑着走過來。
姜婉妤心頭一緊,再見他還是很尴尬的,特别是前幾日和梓炎吵了一架後仍讓她心有餘悸,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看到沐澤從酒樓出來,就順便問:“你,剛用膳?”
“許久不回京師,今日和友人小聚。”上官沐澤的笑容依舊溫潤如玉。
姜婉妤手中的杏脯被她不自覺地捏緊,她輕聲道:“那......不打擾了。”言畢,轉身欲走。
上官沐澤卻快步上前,擋在她的面前,“不打擾,我正好剛用完膳。”
這時,竹沁突然“咳”一聲,姜婉妤看向竹沁,竹沁用眼神和小手勢示意姜婉妤往左邊看,這一看,原來不遠處站着面色陰沉的梓炎和藍恩,而藍恩則是一臉困惑與好奇。
沐澤依舊保持着風度,向梓炎微微颔首,“藍大人。”
藍梓炎卻似未聞,徑直走到姜婉妤面前,動作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堅決。他一手取過她手中的杏脯,另一手溫柔卻堅定地握住她的纖手,冷冽的話語中藏着不易察覺的醋意,“回家。”他就這樣的在上官沐澤的注視下,将姜婉妤拽走了。
藍恩和竹沁緊随其後,藍恩望着梓炎那比先前更甚的怒氣,壓低聲音向竹沁問道:“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