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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第54章 常蕪送行,紫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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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皇上為何不信?信說明有信之地,畢竟多年前就見我們一處,而隻是蕪兒離開了那院子。她一直沒走罷了。而且無論于美人本身,還是身世上,本就多有忌諱。就算是您明着舉薦,即為美人,為何不收?

“不管她是誰,她用了我的院,便該念我好,就算,是你扶起于她。你能保她日後不歸順于本宮?那美人想必也知本宮吧?選本宮總比選你強。隻需本宮日後一令,那日後還算是本宮的時代。”

常蕪微微搖頭,發現在後側方,可能南陽長公主并不能見,便道:“她當然知您,可您的時代早都過去了。您其實早知,隻是不願信罷了。心中還攀着那一點點可笑又可憐的念頭。”常蕪挪動着身子,讓南陽大長公主通過銅鏡正能見自己的身影,而後才用手比劃着。比之那玉篦兩齒之間,似為尺。“而且,她該是不會聽您擺布的。不恨您便不錯了。因為您害了她的姑母。”

“我害了她,姑母?”南陽大長公主笑着重複一遍,話語中明顯不信。

“自是呢。且不止她恨着,我想她姑母的丈夫,也是恨您的。所以那段時間紫璇宮是那般的杯弓蛇影。他們還在行宮。把守森嚴,目前您滲不進去,難見殊人。隻這兩日罷了。日後總有相見日。到時隻會分明,正好也不必想着我常蕪何德何能,為何能收複這般多人來。給您提個醒,您忘了,我是赤等呀。”常蕪手下并未耽誤。

“你......你不是。按着你的性子,你若真是,早些年,你定會扯出這份幹系,你若是為權,跟着承繼最為穩妥,你不會跟着承言。投靠新帝,在還未賜婚之時,你大可自揭身份投靠之。承繼會很器重你的。”南陽大長公主瞧着常蕪身側道。

“與權而言,自是。可若我隻為替身,那當舊人回來時,我該如何自處?那我豈不是,落了下乘?同崔蘋一般了?我們都知崔蘋效仿的何人,蕪兒在那院子與誰學的舞。承言不同,與承言而言,我,便是那舊人。我便也不需什麼手段去效仿。”常蕪說着重轉回面朝着南陽大長公主。

“你這話倒是與方才承言說的一般呀。”南陽大長公主嗤笑一聲卻去看着鏡中。

常蕪眼神一瞟,原來方才他蕭承言來過。

“舊人。你獻上的是承繼舊人?他蕭承繼哪裡還有舊人?程媜也沒死?”南陽大長公主面上顯出驚訝之色。雙手指尖按在妝台沿上。

“是,就是雲散娘子。”常蕪認得幹脆。“雖是毀容了。可這般才證明她的心性,一直未曾改。當年不過諸人皆被局勢所困。如今陛下入主天下,難道還不願保她程媜嗎?那我,不過借了那趟風罷了。對了姑母,此次你猜我瞧見何人了。前紫璇宮侍奉宮女夏至。可見,赤等要是真想保下。自會替先帝做的天衣無縫。若不是您讓張姑姑先去知會了先樂貴妃娘娘,隻怕先樂貴妃娘娘也不會以為先帝薄情無信而自戕了。自此,她程媜自是無用了。便被丢在一旁罷了。”

“哈哈哈。所以,你用了程媜的身份,當了赤等?”南陽大長公主收下手來。

小北微微轉頭瞧向寝殿内。

“不。哪裡那麼簡單。我一要讓我們如今的皇上相信她程媜一直在您那。二,要瞞住程媜原有的痕迹。三,才是您說的。但我自也不能全托付她程媜呀。萬一她不願進宮,或是不願幫我呢?所以,蕪兒自來,便是赤等。隻是歸路不同,才不識罷了。我同她說,進宮呈寵與否,全憑自願。總之,日後能争到什麼份上,還難定。但是,以她還我本名,已是我所求。日後,她若能在後宮争一争自是好,可實與我已無關。”

“假話。我瞧你說這話的神情,就是假。眼神中那般淡然。不是你。你巴不得程媜攪弄後宮,最好做出些什麼,無論是為禍還是為勝。”

“借刀而為,何樂不為。”常蕪被點破反也淡然。

“暗信?是你造的?”南陽大長公主忽而發問。

“可能是當今陛下為着程媜罷了。先做試探天下。再讓程媜複生。昨日呀,慎妃與宸貴妃娘娘皆在。蕪兒有所隐瞞,蕪兒沒有那般大的本事,能收複您身側那麼多人。但蕪兒命好,得您教養,是以讓先帝選中,命暗衛相護。蕪兒碰巧挖出幾名,按其諸人彙總過往。将他們說出的信息合在一處。發現如您之輩原也不知安堂在何處。那這盤棋還有必要下下去嗎?豈不是棋局之上,任我擺弄?更何況,我常蕪,最不信天!我隻信我自己。所以難将性命交托,是以,一早盤算了出路命握在自己手中。既然赤等那般多,我常蕪憑何不能是赤等。且誰人證明我常蕪不是赤等呢。畢竟,您查了多年都無法斷定誰是。是以,蕪兒有個大膽到不能再大膽的想法。”

常蕪說着蹲下身子,雙手拿着玉篦略略搭在南陽大長公主腿上。

兩人這般對視着,好一陣常蕪才道,“蕪兒尋到一處赤等之地,雖是不定所有赤等皆知,但是,那确是實打實的赤等之地呀。蕪兒在那造了一處安堂!自是安堂,其中怎可沒有密信。可也不會這般隐晦。其中直白點名了我,是二叔之下之人!那我自可調動之人衆多。那我隐瞞身份授于先帝,便更可信!既然時局偏向,那我便徹底掀翻了重塑。隻要二叔不出現,什麼都好談!”常蕪一雙大眼睛光芒流轉,唇角盡是笑容。“若是陛下不顧念與程媜的舊情,那很快便會有人翻出安堂所在,但眼下,好像遇不到了。”

“你就不怕,你沒機會等嗎?”

“我有赤等令牌。蕪兒請了人造了一塊令牌,不是當權者,誰能認出為假?誰還能質疑不成?蕪兒在您宮裡,這麼一亮,說我是受先帝之名,您這的人,還不是要聽我的。畢竟,外人或許尋不到暗影,可赤等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呀。他們都是受命于天,自認為的朝廷官家之人。都無蹤無息了那麼久,以為自己被抛棄,難道會不心慌嗎?是以,是與不是與我都不重要,等他們自己跳出來就成了。”

南陽大長公主忽而生笑,伸出一隻手按住常蕪的手。“何必那般麻煩,你直接造一份先帝傳位诏書,不是都齊全了。”

常蕪手下稍有一頓,即刻恢複。“眼下不成。若我真有這我才生疑。我如何既拿出又調人?那他們會疑問,我當初為何不拿出呢?且我一直在此安堂調度。诏書在此安堂。”常蕪搖頭。“實打實的不合适。不過,姑母提醒蕪兒了,反正都是罪犯滔天滿門抄斬,私造令牌是罪,私設安堂是罪,僞造聖旨是罪。一罪、兩罪,我根本就不在乎。反正我常家隻我一人了。我常蕪什麼都不怕!”常蕪說着雙手從中朝兩側捋過玉篦的齒子。緩緩起身,按着南陽大長公主雙肩,令其坐正。再次沾上水來,輕輕甩掉多餘汁水才重篦發來。“姑母,您一直是公主,自來尊貴。所以,您最多隻能權傾朝野。您為着您這夢,隻能讓人受制于你。卻不能真的同那般皇子一般,去争天下,握在實處。”

南陽大長公主蹙起了眉頭,卻隻微微一笑并未接話。

“蕪兒隻是為着自保罷了。這些年,不。前些年。瞧着您同當年的皇後鬥。我都不明白您在鬥什麼。您是覺得她不配為後?不配為您嫂嫂?可鬥倒了又如何呢?扶持于您心意相通之人,還是中宮空置?我真是不明白。我想,您也不明白。隻是心中賭氣罷了。您是公主,從小應有盡有,自來多受尊崇,自打下生,便一直被灌輸着您是唯一,這一直讓您覺得,您自是天下唯一份的獨寵。滿宮裡都對您寵愛有加。凡是您想要、沒那麼想要的,都有人給您奉上。告訴您,您應得的能比這個好上十倍、百倍。便如那盆栽一般,可真的現實嗎?那盆珍珠瑪瑙需要還在土裡培育,往上施肥澆水嗎?不過春秋一夢。”常蕪一把推翻了那盆栽,其中裝點玉石跌出盆去。

南陽大長公主隻稍蹙眉頭,卻并無激烈反應。

常蕪再次扶起盆栽,左手撥弄着盆中餘下玉石碎子。“您瞧,雖是佯裝土壤的玉石傾倒了不少。可大體并無變化。但是您不甘心。因為這枝葉末節您都不想斷。可這護花的土壤卻是失了。”

以手抓起妝台上那傾倒而出的玉石,零零碎碎的颠在掌心。“您及笄時正值各國皆交惡,根本不可能和親求平。一旦兩國交好後面臨的就是其餘國之合敵之。但我想憑着宮中各人攬功的品行,隻被告知,因不舍您才不願您出去受苦,是以,才不和親。滿國裡給您選夫婿,可不過都是那團簇一般的人家罷了。您在城樓那看中了年少中締的新科狀元。無關大事,自是無礙。遂直至成婚,您還沉浸其中。他從前也是滿腹才華滿腔抱負。卻因您的相中從此止步朝堂,或許他可能隻富才書卻無治能,可沒試過哪有機會再行比較。隻能當您的驸馬,自此閑散度日。因此他也郁郁的連着您也自覺虧欠。但好在您二人還算恩愛,堪堪能補。直到莒南郡主降生、先帝繼位後。爆發了一場時疫。牲畜先染,後傳于人。一直無法抑制,蔓延各個州府。您所在之地南陽本還沒有,但一路上消息走的極快,您也知來勢洶洶又剛生産完,自是心生懼怕,遂想回宮躲避。可當一切假象全被剝開眼前。您仍舊知而不信,是您的皇兄與母後惜命,不願放您進宮門,明知您無病無恙就是擋你在外。活活拖死了驸馬,還險些讓莒南、與您一道随去。您見識了他們為己的無情。實無法接受。而您其後的不甘,諸多算計,讓您從前的天真轉而謀算,都是源自想為驸馬複仇,可您又怕拆穿怕被戳破那幻滅的泡影。隻能“信”他們後來與您說的是因當時皇後阻攔這才......無法。”常蕪說罷掰碎那玉篦。

南陽大長公主伸手一把拉住常蕪左手手腕。繼而站起轉過身一把遏住常蕪下颚處。那護甲正在常蕪臉側。“是你。花裡巷的人是你帶走的。承言方才與我說不是他。我還覺得他扯謊呢。是你早已洞悉,是不是?”

常蕪笑而點頭,應道:“是。姑母還有空想花裡巷的母子三人嗎?因為怕莒南傷心嗎?她上次難産傷了元本,雖是膝下已有兩子,可姑母還是那般不放心。不就是因為花裡巷的外室嗎?我多怕姑母将人斬殺,早早便帶走藏起了。您也不敢朝我明着要人,到時如何說?”常蕪擡手抓住南陽大長公主手腕之上,稍有用力,南陽大長公主便急忙松脫了手。常蕪轉身甩開,南陽大長公主仍是吃痛,另一隻手急忙捂上深有痛處的手腕。

“莒南可從未做過對你不起之事,為何?”南陽大長公主質問。

“因為她是你的命。我向來知打蛇打七寸,奪人性命自要朝着命脈去。不痛不癢的,都不敵往日廢的那番子功夫,那有什麼勁呢。是姑母教我的,眼淚要給應該的人看。沒人看的時候就不該哭,憋回去等到适合的時候在哭,那姑母哭什麼呢?蕪兒難道是那心軟得人不成?”常蕪說着笑得甚美。

“是呀。你怎麼會心軟呢?那跟在我身邊的桂芬......”

“我說過,她不是我……長公主不信。”

“是不信,因查過。所以不信。自來無人敢動她。唯獨你,讓她教你便出了事。”

“我說過,既然有謝姑母,那便是感恩的。既然學了姑母的,自是會守拙的,既然能隐忍,受益了,一個老婆子不過行事不當,我何必與她為伍。姑母,您這身子骨,定要保重,就算為了郡主,也定要保重。人我已用車送去給郡主處置了。她總要長大,您不能總是護着她呀。”常蕪說着微笑向後退了一步。“紅袖、還有那幾位,我給您帶回來了。您費心培養多年,安插在蕪兒這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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