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言瞧着常苒側顔,卻能恍惚中看到立于祠堂之中的常蕪。
常蕪道出原委後仍問瑞王:“憑何我家為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而國對我妹妹不仁不義視為玩物?權衡之下的棄子?我們家可沒覺得女子便不好不成。我家給她選了人家,安安康康的就成。是你們強取豪奪硬生生非要搶去卻不好好相待。苒兒都不用說在你家過得好不好,這般的消瘦回來,還用說嗎?身上一共那麼多血,這般常日而流,我都怕她終熬血而亡。”
蕭承言實不知如何說,隻得道:“抱歉,未曾護好,苒兒。”
“日後呢?護嗎?如何護?處置了一番你那府中人便作罷了?那是給常苒做主的嗎?那不是為着你自己不虧心嗎?真為着苒兒想了嗎?日後您那世子,怎辦?您那兩個虎視眈眈的側妃,野心一點未改。她們經過這番或許不會動手,難保别人不會動手。到時隻要剔除了苒兒,她們還不是該為正妃為正妃,該得恩寵得恩寵。宮裡再行不痛不癢的申斥兩句,罷了?我妹妹白死了?清白白損了?”常蕪一句句說着讓蕭承言無從辯解。
而常蕪最後離開之前,瞧着常苒已打算随同蕭承言回去,還私下與常苒道:“苒兒,千萬别屈了自己。若真不開心便離開,别想那些生呀、死的。有哥沒有過不去的坎。你看哥,哥就不想窩在南境,這不,尋了個四處遊玩的差事。”
常苒卻是哭着抱着常蕪。“您分明是别逼迫的,都是我害了哥。”
“權與情,本就難共存。有得就有舍。哥這般也不想妹妹你日後也這般。所以快樂的過,不開心就走。哥哥給你做後盾......”常蕪這般同常苒說,可同蕭承言說得全是另一番話。“瑞王,從前你與我兄長作保,未做到。今日讓我再把妹妹交給你。可你若是未做到,我可與兄長不同。他自來擔着常家一族,但我自來閑散慣了。可不會顧忌那許多。我妹妹若是再有事,我便提刀殺進瑞王府。自替她讨個公道二字。身為男兒,自當忠君愛國。但也該有個度。男子便罷了,為了功名利祿、可以權舍效命。但我們家女兒何故?我們可不是賣女求榮之輩。讓她們違心委身,實難順從。若連自己姊妹都要為權取舍,我常蕪惶恐,那非正經男兒所為。若是日後大敵入境,你們敢将一衆百姓、城池托付我家?不怕我們樹倒猢狲散嗎?不怕我們為着更大的權勢以圖安危平順而背棄舊主?畢竟連親女兒都可舍棄,難還指着我們忠君?”
......
蕭承言瞧着常苒此般神情,問:“便是如此不舍?不是未曾回過平川嗎?”
“是呀頭一次回。可那有血緣的人就是不同。那份親一點也不假。”常苒淡淡的道。
“總還有時候回來的,日後待你想此,同本王講,不是不成。”蕭承言道。
“就是需要時機。是吧?不必麻煩了,回來一趟又能如何?費人費力。興師動衆的請問宮中,多少人還要受着責難,犯不上。”常苒淡淡的說。
“你确是讓本王磨了心性。若是從前......”蕭承言并未說下去。隻覺馬車越來越颠簸。“你回去吧。就說未将養好,罷了。我也不想拴着這般的你。我是想你乖順識大體些,但不是這般,一點生氣都無。你既不願同我回去,何必強求。”蕭承言說完立拍車箱,叫停馬車。還未停穩便已朝外出。
“王爺?”外頭明顯不解。
牽馬之聲似響起。随後才是蕭承言的聲音。“王妃身子不适,轉道,送王妃先回府修養。王妃若想回南境常府修養幾日,也成。你們幾個随我回京,還有雁南。其餘人護送王妃。待......”蕭承言顯然也未想好,頓了一頓才又道,“無礙了,再行返京。你們,自也跟着王妃侍候吧。”
瑜蓓四人一齊應道。
常苒坐于車中,一動未動。馬車再行,常苒卻長出口氣。“爺?”稍高的聲音似問詢一般卻無回應。
常苒聽出蕭承言并未将話說絕,幾句話都模棱兩可。按着從前自己定會先行回府後打發了侍衛回去便罷了。确是此刻自己也未想好。回家隻幾日,也是輪番的人來勸,來問。甚想出家了斷了罷了。但瞧着二哥哥已做成那般,若是毫無作為怎對得起一家子這般經營。此番蕭承言明明遂了自己的心意,可也實難高興的起來。感覺着馬車打了個轉,竟真掉頭了。
微微掀開車簾,遠遠能見蕭承言帶人騎着馬已走遠。
沐菊與芷蘭上了馬車。沐菊不無擔憂卻一時并未發問,而芷蘭卻是十分高興。“小姐,我們回府吃什麼呀?您是真不舒服嗎?那奴婢回去給您做幾樣可口的。”
沐菊微扯唇角:“你當小姐是你呢。吃上東西便哪裡都不疼了?”
芷蘭道:“反正回府自在,小姐吃什麼都是香甜的。”
常苒稍扶額頭。“不無道理。本就是強迫着自己啟程的,此番有了機會,真是很難再下一次決心勸服自己。回府吧。”
馬車行至歸途,忽而從路邊草叢竄出幾蒙面之人,統一拿着大刀。
“啊!”雲奈見如此歹人急忙大喊。
“我等行之官眷,速速離開,否則抓爾等查辦官府!”護送之人見所來人數不多,隻六人而,最好免于交手,呵走為上。
常苒在馬車中聞言朝外窺探一眼。雖是未掀起簾子但因被風掀起一角也瞧個大概。暗歎瑞王府這都是何等之輩,沒走過江湖便算了。怎麼都不長腦子。自等人數在此擺着呢,人能來劫道自是不懼,其是一句話便能唬住的。
為首的蒙面黑衣人一轉刀來,其餘五人便朝前殺來,刀劍碰撞之聲格外分明。就六人卻與瑞王府二十來人打了個有來有回,絲毫不落下乘。且至朝後方馬車而來。
思惢等四人吓得抱在一處直靠在馬車之側。
“上車。”常苒掀開簾子叫着四人。而後自摘下頭上钗環,連着沐菊與芷蘭的連帶着車裡包袱中銀兩一道扔出。“若有命日後賠給你們。”
芷蘭卻道:“命都要沒了,誰還在乎銀錢?”
沐菊已拉着思惢上了馬車,而雲奈确是害怕得緊,手雖然搭在車闆上,可那腿卻是擡不上來。沐菊才拉了四人上了馬車,卻瞧常苒欲起身一把拉下。“您别去了,外頭瑞王府的人那般多,您去了萬一傷了您呢。若是連這幾人都止不住,那可真是太過無用了,那日後奴婢定不再勸您回去了......”
常苒通過掀起的簾子瞧着外頭。那六人一瞧便是訓練有素之輩,與之瑞王府之人毫不遜色。可為何這時機掐的這般好?偏是瑞王才走之時。王爺又為何忽而答應離開......
前方蕭承言自顧自朝前而去,雁南在後而行。忽而聽到叫喊之上,一下勒馬而止想細細聽來,但蕭承言此刻已行至十米開外。
“爺!”雁南急喊。
蕭承言止住馬速回頭一瞧,卻看雁南落後很多。才要問話就聽雁南大聲道:“您聽,是不是打鬥之聲?”
讓衆人止馬而聽,雖未聽到卻是轉馬而回。“先看平安否,再啟程。”
再遠已能瞧見那頭衆人纏鬥一起。瑞王府府兵明顯同兩夥人馬纏鬥一處。一群黑衣,一群青衣。但看地上青紗四塊。該是青衣四人的面紗。而常苒駕車轉馬欲朝後再行躲避。忽而不知那射出的箭羽,若非常苒偏頭便正中常苒面上。
“苒兒!”蕭承言遠遠瞧見忍不住喚出,更快縱馬意圖快至。
“哈。”雁南也止不住的抖動缰繩。
再兩箭接連而來,皆是直朝着常苒。常苒用懷中匕首躲開一箭後正翻下車去,那後至的箭便都落在木闆之上。其兩名青衣人急忙退到常苒身側,其一青衣人竟将自己手中長劍遞給常苒。
“下車,快!”常苒大喊一聲。便急忙去前頭抵擋再飛來的箭羽,但車内六人反應并不快,此刻火箭已至。
常苒與另一青衣之人隻能堪堪抵擋才掩護兩人下車。
“這頭護人要緊。”常苒再行求援。仍是兩名青衣人歸來護着,坎掉馬車大半,護着馬車上四人下來。待雁南他們到近前時,黑衣六人早已且戰且退的被遠處箭羽掩護着離開。
“追!”雁南指着幾人吩咐。
而稍帶平息,常苒瞧着青衣之一問:“怎的回身?你們這般原打算作何?說話。”
瑞王府衆人此刻都後退一步,饒是他們也都認識,這是常铎。跟着常家大少爺的。
“殺我?”常苒忽而一笑。
常铎急忙搖頭否認。“我們就是......就是大少爺讓我們攪一下隊伍的平順,好讓王爺,表現一下。”
“哈哈。”蕭承言聞言一笑。連着馬也在原地轉了兩下此刻才翻身下馬,站到常苒邊上。
“什麼破主意?誰出的?”常苒問完卻看了蕭承言一眼。
蕭承言急忙表現出并不是我之神情。
常铎又道:“我們是看王爺離隊了,再出手也無用了,便沒打算出手。可誰知忽而竄出這幾人來。一時還想着這出來如何解釋,這一思量......一瞧他們招招殺招,那便不對了不是。急忙就......”
常苒頓時無奈道:“長沒長腦子?差點讓人鑽了空子。”
“是。是。”常铎點頭。其他三人也急忙點頭。
常苒瞧腳邊那馬車梁上掉落的木棍,以腳一撚一踢便抓在左手之中,朝着常铎身上就打了兩下。
雁南急忙勸道:“娘娘,他們也是聽命......”
常苒卻是反手給了雁南肩頭一下,用力更重。
雁南疼的冷抽一聲,随後跪在地上。
常苒卻扔了棍子于地,負氣的走到一旁大石上坐下。
幾名侍女都去便是收拾包袱去了,隻沐菊在經過雁南邊上時稍有停頓。兩名侍女此刻拿着扇子站在常苒身側給常苒扇風降火氣。
“原地修整。都别分開,别走遠了。”蕭承言吩咐完也走到常苒身側。
兩婢女一見,急忙退下。
沐菊此刻拿着藥膏在手,原是剛在包袱中尋得。“雁大人,起身吧。”
“可娘娘并未發話。”雁南道。
“無事的,起身吧,您瞧。”沐菊說完示意,卻看常铎四人早已吃着瑞王府之人雖帶食物,說說笑笑絲毫無事。這才緩緩起身朝側邊走出幾步,扯松衣裳露出右肩瞧着那淤紅之處。
沐菊随來一展手中藥罐。雁南卻是并未接過,反将右手的劍轉用左手而持。稍擡右肩支着肩處。沐菊便也并未推诿,直接塗藥。“我家小姐,瑞王妃娘娘輕易不動氣的。有錯即罰,這般大衆打來就是不想讓人日後诟病。誰像你們瑞王府那般,處事含含糊糊的。打也不重,你這事往上湊何,沒看我都未曾說話嘛。”
“是,下次我看你眼色行事。”雁南轉頭看着沐菊。
沐菊卻瞥了一眼雁南,隻瞧傷去,手上揉的卻是更加用力。
雁南瞧着遠處的瑞王夫婦。緩緩道:“也是。娘娘這般打一通,爺脾氣倒是也打沒了。要不常铎這般出現,定是要氣的。指不定還生疑。”
沐菊嘴角含笑并未說話。
“是人都能瞧出來這刺客是為瑞王妃而來的。你們那都自報姓名了,他們聽罷更是直朝着瑞王妃而來。瞧着更似要引路的。”沐菊道。
“别瞎說。”雁南轉頭看向沐菊。
“那這次如何處置?還是那般含糊着就揭過去了?”沐菊又道。
“也不是含糊,是......爺也有難處,畢竟是兩位側妃。”雁南還未說完就看沐菊忽而一把摔藥罐于地。
“自己擦藥吧。”沐菊回身走出兩步。
雁南轉頭瞧着沐菊,還未說話卻看沐菊兩步再走回。自撿起藥罐拿回手中。“你們知道更過分。知而不斷。給你們瑞王府人用都浪費了。”說罷真的走開。
常铎幾人再遠瞧着這頭忍不住笑出聲來。
常苒卻是同蕭承言道:“那幾刺客能帶回來的吧?”
“什麼叫能帶回來?我的人還能包庇刺客不成?”蕭承言吼完,卻見常苒眸子漸生淚花。語氣稍軟,卻仍是質問:“王妃何意?”
“您方才離開,他們便來刺殺。難不成,不刺殺您這正主,倒來我這作甚?”常苒直白說着。“您框我出府,卻又帶走侍衛。好盤算呀。那為何不直接休棄了我呀?是呀,休棄了我還如何用我常家助力,常家軍權呢?”常苒一把扔出手中之物。
蕭承言低頭望去,瑞王府的腰牌,蕭承言不敢置信,自己從沒有下過什麼命令的。一時啞然。目光朝着常苒望去,卻見常苒方才扔出腰牌的左臂,此刻袖上竟滲出血來。可能是被箭羽所傷。不覺叫道:“苒兒。”說着朝着常苒而去。
常苒後退躲開。
蕭承言更急,急忙追的更緊。口中急道:“常苒。你受傷了?傷的如何?”
常苒手中的劍卻是朝着蕭承言劈來,蕭承言本能以劍還之,壓低常苒隻餘半寸的劍身。頗有些怒氣還道:“常苒,你莫不是以為是我要你性命?長沒長腦子?”
“那王爺覺得,何人會想要我性命?”常苒反問。
蕭承言再次啞然。良久卻隻一句:“傷的重嗎?疼的厲害嗎?為何哭呀?你覺得傷口痛?還是以為,我派人殺你而心疼呀?”
常苒未答,隻扔了手中的劍。
蕭承言也收劍,扔出。自己朝着常苒而去。見常苒盯着自己,那雙眸子因淚重燃的光彩那般耀目,不覺便被那目光吸了進去。不顧周邊還有那麼多人,張開便道:“傻丫頭。若真是我,我怎會折身回來救你呢。我聽到聲響,魂都吓丢了。生怕你出事的。手臂無礙吧?”
不遠處客棧中,常苒已包紮好傷口。另一包房中,蕭承言才落座便道:“有何為什麼不當面說?常苒本就疑心呢。你還尋由頭叫我出來,她又不傻。”
雁南撓了撓頭,卻是俯下身子悄聲回禀:“他們沒抓住。”
“什麼?”蕭承言一拍桌子。
“爺,您輕聲些。您也知道王妃正生疑呢。”雁南卻也道。
蕭承言急忙站起身來,平視雁南,卻是咂咂嘴但又什麼沒說,擡起步子走了幾步又重新走回雁南身側。“開什麼玩笑?你也知她疑心呢。你來同我講沒抓住?你倒是讓他們把人抓了,就算是,也得問個清楚呀。”
雁南撇了撇嘴。“也不是我丢的。爺。”
“辯什麼?”蕭承言氣的沒了脾氣,自顧自重坐下。
雁南蹲下身子,重拿出那腰牌,又拿出自己的,說:“小的對過了。确是咱們府上的。”
“廢話。我還能不知道?”蕭承言目光落在腰牌上,“明兒都給我取消了。什麼破腰牌,隐秘行事懂不懂?”
雁南點頭,卻是站起身來。退到後側,什麼都未再說。
蕭承言忽擡起頭,問道:“你覺得是誰呀?雁南。咱們府上這腰牌,可不多呀。隻幾個得力的有。那身手,我瞧着,可是極好的。你說,他要是......或者苒兒要是不會點武,你說今日是不是。”
“是呢。”雁南隻簡單一應。
蕭承言咬唇生白。“你說誰會做這樣的事呢?”久未等到回話,擡頭去看雁南神情。見雁南低着頭,那般淡然。“說話呀。問你呢。分析呀。為主分憂懂不懂?”
“爺想讓雁南說什麼?”
“什麼叫想讓你說什麼?又不是讓你揣度我的意思?”稍一頓,臉色驟變,“你也覺得,是我?是不是?”見雁南左眉擰其的眉鋒,斷言道,“你也以為是我。”
雁南卻呼出了口氣道:“您也說,隐秘行事的,您也說,有這腰牌者甚少。”
蕭承言原本還挺直的身子略有彎曲,目光看向地面。徐徐道:“真不是我。”
心中卻也後怕,不是沒想過,舍棄常苒。
客棧另一房間,常衡忽而翻進房内。還未等說話,常苒回手便扇在常衡面上。“常衡。衡者,持正。你以我謀算,緻親情何故?緻我們兄妹情誼何故?你還是不是我哥了?你派了兩夥人殺我。那領頭的不慣大用刀,常日用劍的是不是,那分明就是常家軍劍法。”
常衡轉眸看着常苒。“你知我本意。傻丫頭。他就算查到他頭上,也隻能是自己所為。那人,早我進宮伴讀時,爹便讓他入了瑞王麾下。”
“我恨你們。你們一次次舍棄我,如今,還舍棄了二哥。”常苒哭着控訴。
“你們也是常家子,為何這多年,隻讓我扛着常家重擔?你們不該分擔嗎?”常衡擡手稍觸摸常苒面上,随即并未留戀反身翻窗而出。
常苒聽了雁南彙報,看向同房中瑞王。“沒抓到人,便這般了結了,是不是?”一時未得到蕭承言回應,立即站起身來朝床鋪而去,将幾件衣裳往包袱中塞。
蕭承言急忙起身過來。“這是作何?”
“回家。回南境。回我爹娘身邊。要死也似在他們身側。且這般死的窩囊,我都不如留在南境多殺一敵來的痛快。在這......我在南境待了十多年,那頭一牆之外就是敵國虎視眈眈。可我卻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那都沒有暗箭傷人,都沒有鼠頭之輩。反過來讓自己人殺了,那我才真是笑話。這瑞王府再好,我都不待了。”常苒說着已控制不住的落淚。
蕭承言一邊阻攔一邊哄着。
常苒一把将手中包袱一扔,回手甩了蕭承言面上一掌。
兩人頓時都愣住。
蕭承言被打的臉頃刻印出紅印。舌尖在内一動。
常苒也更顯慌亂,一時不敢去看蕭承言的眼睛。“抱歉......”
蕭承言卻忽而展開雙臂抱常苒入懷。“不怕苒兒。抱歉苒兒,待你從府中出來,都未護好你。”
“王爺,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有意的。”常苒稍有慌亂,被抱着的身子僵着。
“無事,你力氣不敵我,甩這一下不敵我一半。我從前打你都未道過歉。按着從前我的錯你就是再打我多少下都無妨。别怕苒兒。别走。以後無論何事,我都擋在你前了去。要殺先殺我。好了好了。不哭。你哭我會心疼的。從前是我未說,可不代表我不在乎。我們看日後,日後再讓你失望一次,我就放你自由走,帶着你的所有。我立下字據可好?再給我一次機會。成嗎?日後我們同餐同宿,有毒先害我,要殺先殺我。我知你這幾年身子不好,我不胡來不強求,你就隻管養身子。回府後,我即刻讓憫哲過來當你之子。”
......
重歸瑞王府第一夜。
蕭承言直進懿德院房,卻見常苒睫毛一顫,一雙大眼睛竟齊落下兩滴淚來,流速極快,落下面龐。有些慌神,疾步過去。常苒卻背過身子兀自擦掉淚來。走近之時,常苒隻回身道:“妾身今兒有些累。”
蕭承言并未說話。
常苒站起身來,朝着床榻而去。蕭承言也随着動身,卻先一步坐在床檐。常苒微愣。轉頭看看還未關上房門,便道:“妾身去關上門。”
待回身回來,見蕭承言也未動,噗通跪下,給蕭承言解着衣衫。蕭承言随即反應過來,常苒會錯了意。
自己坐着不過是因不好意思開口,在這擋一道想與她說幾句話罷了。
伸出手抓住常苒的手,那手冰涼異常。仿佛落水後那般,心下不由得一痛。蹲下身子,雙膝支開些好正好能穩住身形。右腿卻正好能圈住常苒于腿側内。左腿微微向下偏着,擔着多半重量。左臂支在床上,右手還抓着常苒的左手,開口道:“我們聊聊吧。常苒。”
常苒隻低下頭。
蕭承言右手未動,左手轉而手肘撐床,擡手擡起常苒下巴,讓她隻能看向自己。心口跳動的極快,心馬上就要跳出來了。面上仍顯得平靜,隻不帶任何情感道:“本王絕未派人刺殺你。不過挑撥之計,你若是信了,那可真是蠢笨。若這般無用,那可真枉費本王不顧臉面,去求父皇賜婚于你我。光是貌美,沒有腦子,本王可是不值當賣這番臉面了。”說完心中狂喜,終于說出口了,不止說出還順帶扣帽子,污栽于她。那從前怕什麼呢?
見常苒這般吃驚,心下更爽。可漸漸地臉色也變了。因為常苒竟又哭了。
同方才隐忍不同,那淚仿佛大壩開閘一般,連身子都有些抽搐。仿佛那日求自己别打了一般。松開常苒的下巴。常苒卻撲到自己懷中,口中含糊的說:“王爺。抱歉。抱歉。我生來蠢笨,德不配位。身子孱弱,無法生養。再擔不起您的重擔。”
心下慌神,仿佛已逾期到常苒接下來馬上脫出口的話。急忙接過話道:“無妨無妨,你光有這番美貌也無妨。貌美抵了。隻你是常衡妹妹就行,無美貌也無妨。”說出口後又急改。“不不。同他沒有關系,是我喜歡你。那小像是你,你在書房瞧見那畫像是你,是我少時畫的,那時我就喜歡你。你進宮請安,我見到你的。”
“妾身說過,有位小妹,常進宮的,您必是看錯了。常苒隻去過那一次,您定是錯認了。”常苒離開些許,說道。
蕭承言搖頭,“我也真知你那位妹妹,她常進宮去常去癡纏常衡,我去明着暗着都去瞧過,我知她,見她。明确知确,不是她!我知是你,你也說你那身衣裳。”
“我胡編的。”常苒道。
蕭承言忽而有些想生笑。呼出口氣。“記得你那晚同我争辯,被我打了的事嗎?那京郊,也不是你了?”
“不是。不是我了。”常苒道。
蕭承言扯動嘴角,心下卻是寬了。展臂抱住常苒入懷。耳邊輕道:“不是便不是吧。但我去宮裡求娶你是真,讓父皇下旨是真,高氏一衆威逼于前堅決不改口的也是我。不是你的錯卻打了你,是我錯。你既生來蠢笨,便該是我多擔待一些的,但我沒有,我不該。你身子孱弱,不懂世事,我早已通達,我還苛待于你,是我不該。常苒,抱歉。毀了你的新婚之夜。我日後賠給你好不好。”明顯感覺在懷的常苒那般僵着身子。“别離開我。當,刺客出現時,我真的怕極了。我恨自己,好恨好恨,明知我們都是嘴硬之人,還由着你離開我身邊。若是自此丢了你,我去哪再找靈藥給你。我為了你的靈藥,丢了親王位子,也被父皇打了。我長這般大,也是頭次挨打。我當時想,打便打吧。你活着就行。後,我挨了幾下就想,原來挨打這般痛呀。入夏的地是不是也很涼呀?父皇一會不會罰我跪吧?但父皇沒我那般混賬,放我歸府了。”
聽到此,常苒僵着的身子一顫,忽而輕笑一聲,急忙止住。
蕭承言心下卻再寬兩分。“你也心善,還來瞧我,給我送補湯。給我上藥。我當時都未給你上藥,還下你面子。你都不記仇,我的苒兒真好。是不是?”
“您還是頭次叫我苒兒呢。”常苒終于說話。
“你喜歡?那日後便叫苒兒。”
常苒未答。
“我同月盈,是我不對,我無從辯解。不該讓庶子生在前頭,還惹天下笑話。原先我以為天下笑話于她,所以所做補償。卻不想你也被一道議論,若說我全不知,全無預料,一定不對。但我......真沒想到會越傳越偏,怎,連你都信了?是嗎?”
常苒搖頭。“我本不信的,外間傳如何無妨,但......您常挂嘴邊,我與月盈,我同月盈。月盈如何,我皆不如。房屋一切都不讓動,隻因同她大婚這般擺設。我才......确信了。不敢再動。不敢再碰。”
“房屋布局?同月盈何幹?她入府時已有身孕,我都未在那房碰過她分毫。我是氣你,我也住這房中,竟一言都未知會我。派人同我說一句要改,我還能否了不成?”蕭承言說完卻笑出聲。“我還真否了。我真是......不怪你。”
常苒略略扯出笑容。
“别哭了。丫頭。我開始也不會如何與你相處,我也是頭次娶妻的。你說得對,你兄長都能叫我名字,為何你不可。你可以的,是我未想明白而已。你是妻子不是奴仆。不是你不可與人相比,是她們不能同你相比。”蕭承言緊緊再抱常苒在懷,算着此刻,常蕪該到邊境了吧。
......
常苒并未讓蕭承言失望,憫哲自住在懿德院後被教養的極好。
期間高月盈幾次哭到蕭承言前頭。蕭承言均未改變心意,道:“孩子本就該在嫡母膝下長大的。你原先也是應得,如今怎的了?”
“可孩子還小呢......”
“不小了。那宮中都是一下生便挪出去的。這為着苒兒一直未進門,這才養在你膝下。白饒了你兩年呢。”蕭承言道。
“爺這是何話?妾身可是廢了多少工夫生下的孩子,可是這孩子的母呀。這......”
“不過挪了個院子住罷了。是苒兒阻了你瞧着還是不讓你碰了。你在那時從未阻攔過不說,還好吃好喝給了你多少招待。你素日在那就差在那住了,你還有何不自在的?你從前不是也挺喜歡那個院子的嗎?”
“那不如再行給妾身些時日,再照護一二吧......”
“不可,如今便舍不得。日後更不舍得了。”說着便起身,打算走出去。
“王爺......”高月盈拉着瑞王的手,“求您體恤體恤為母的心呀。”
“我很體恤呀。在苒兒初入府時你不是便親昵的喚姐姐了嗎?苒兒好似比你還小呢,倒是無妨,反正她為人倒是比你懂事。她會待你如親妹的。外頭多少因長子非嫡出的禍害,生的嫌隙。這便不會有了。先養在那,後大些問問憫哲之意便過到苒兒名下。到時候既是嫡又是長。且苒兒也十分同意此事,說不該因嫡庶而框住孩子本來成長。待以後若在意這些廢了心思定是不順的。你瞧,苒兒都能想到這些,你卻還在這終日婆婆索索。若再行推诿,我隻能認為,你原先同本王說的,恭敬的話。都是糊弄本王的。”蕭承言直接打斷了高月盈的話。
高月盈哭着道:“沒有,妾身都是真心的,可這突然的分别......”
蕭承言忽而拉近高月盈道:“苒兒還多派了兩個嬷嬷照顧呢。她自己的婢女尚沒有你的多。都肯花費這許多去照顧憫哲。日後所要拜的師父苒兒都開始去打招呼了。你如今想到哪步了?苒兒是曾想邀你同住,畢竟擴了兩處院子,但本王覺得不大成。你呀,别耍這些小心思了。要麼出去玩去,要麼陪着照顧去。我是不會改變的,你就是哭到宮裡求你姨母做主她也不好管不到我府中來。既然你知道我即将封太子位,就安分些。大家和和氣氣的演下去别這個時候給我難堪,那大家到時都不好過,你也不想我将你那些爛事公之于衆吧。那我想你那個好姨母,為了在宮能待下去,也不會再護着你了。”
“妾身哪有爛事。”高月盈急忙欲辯。
“先行污栽苒兒,我便覺得你心腸不大好了。後隐秘下藥荼毒苒兒,緻使胎落。我若不是進宮給母後請安告知她苒兒之事,我都不知宮裡曾發生過一般之事。現下母後也不逼我與苒兒分道了。還讓我好好照顧苒兒。人證、物證、證詞我都上報上去了,若是你或者宮裡娴妃娘娘再這般妄圖動搖什麼、算計什麼,那你們高家可背了兩個皇子之命,我就算不忍動你,懼了你高家權勢。那父皇呢?他的孩子那時可是即将下生了的。下的胎裡手腳都可見了。父皇多傷心呀。到時候你憫哲可什麼都不是了,是罪臣之子。我也是基于這般考量,想讓他早早過繼過來。”
“沒有......沒有。”高月盈稍顯慌亂急忙否認。
“沒有?憫哲若知道你這個生母以他謀算,不顧他生死,他認你才怪,你好恨的心腸。你真當瑞王府都是死人不成?一點都查不出來?我這還沒從頭捋呢。你們高家知道父皇賜婚我與常苒,便刻意讓你以婢女之身先行接近。那是雲家地界,你高家女兒在那為婢女,你真以為是那般多的錢銀便能瞞過去了?我從前是顧念你的名節罷了。也不信你們高家皇子都敢謀算。但你如今連常苒都敢明着謀算,還有何是不敢的?我日後真要防着你了。誰知你又會生出何種心思來。憫哲挪出你院子正好,跟着你不定學成什麼。苒兒心思純,縱使不是她的親子,本王瞧着也沒什麼不好。”
韓妃借着一道食用餐食時隐晦的朝瑞王提起家裡催的急。
蕭承言卻道:“嗯。苒兒近來身子不好。待她養養身子,待過兩年下生了嫡子的。”
韓妃頓顯為難。“可妾身家裡......”
“那需我去說嗎?”蕭承言放下湯匙問。“你多大了?苒兒都不急,你急何?都嫁進來了。本王還能廢你出門不成?苒兒剛進門,你們一個兩個的都要進門。自打你進門,我待你如何?你還想要何?若我與誰生子、與誰圓房,還要讓旁的人管束。那這個皇子當得實屬沒勁。這個親王,不當也罷。”蕭承言摔箸于桌。“還有你韓貞韻,别以為我不知,高月盈做的那些事一半都是那你撺掇的。我如今冷落你們隻住在懿德院,不都是你們一道害得常苒而出的後果嗎?你還要說何?”
蕭承言人還未走進懿德院,便聽院内蕭憫哲咯咯的笑聲。
晚間蕭承言側卧于軟榻上看着擦着發的常苒。“還成,我還以為憫哲要哭鬧呢。對你排斥,結果對你也十分親近。”
“為何要排斥?我又沒有害他......”常苒說着扔掉手中巾帕躺在床上。
蕭承言也半轉身子平躺在軟榻上。“誰不着。有心事。明日我們大婚,苒兒能睡着嗎?”
“我們都成過婚的......其實不必再成一次。”常苒良久後才回,轉眸卻對上蕭承言明亮亮的眸子和深深的笑容。
蕭承言而後起身到床榻邊蹲下身去,俯身抱住常苒。“我這般并非非要外人閑話。你也不必覺得難堪。日前諸般事來外頭都知我們不易,此番若再有人說道于你你便全賴我身上。我是深覺我那時對你不好。對你不公。對你不起。你那般稚嫩,不該那般對你。抱歉苒兒。直到韓貞韻進門,你那般傷心,我才知我錯的多深。我知這也不能填補這府對你之錯。隻想稍減你兩分傷心罷了。我怕你日後想起,那般的大婚之夜,隻能想到那般的我。”因常苒方才那般神情,早沒有她失去記憶時每每聽自己說起可再次成婚時那種欣喜與期盼。眼下這般心口忍不住覺得冰涼。
大婚隆重。堪比新婚那時。蕭承言此次笑的開懷,背着入門時恨不得走的極慢,讓衆人皆瞧着。行禮時更是一時手都不知放在何處。比之常苒隐在紅蓋下稍現難堪的容顔,兩人對比與第一次成婚之時,那态度和笑顔仿佛換了臉一般。其及分明。
晚間兩人再次同塌而眠。
常苒。心中一時五味雜陳。
蕭承言卻覺得重抱常苒在懷後,是失而複得的感覺。不禁抱着緊緊的。扣在懷中可仍是覺得心疼不已。隻第二日便拉着常苒到宮中重走過場。早早歸府後還拉着常苒瞧着那幾房子的聘禮......
常苒心知,一切不過過眼雲煙而。這份情愛終究将逝去。終究......舊愛抵不過新歡。這府中都是舊人,而自己又能熬過幾個新歡?
權力一旦失衡,蕭承言便會改變。他一直都是愛權多過愛人,更何況他也不是真愛自己。不過為着讓常姓人效命罷了。
......
“常苒你配做朕的皇後嗎?”蕭承言怒着沖進承元殿。
所有人跪了一地。“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常苒卻跪趴在正座之前并未起身。聞言隻是回頭淚眼朦胧的看向蕭承言。
“你怎了?你們都退下......”連已成為皇帝多載的蕭承言瞧見常苒這般都有些發怔。
常苒并未解釋。隻自行褪下外裳,那明黃色鳳衣于地。
“皇後.......”皇上試探喚了一聲。
常苒轉頭瞧着蕭承言。
蕭承言雖略有些吃驚,卻蹙着眉頭闆着臉道:“你怎可這般行事?現下又如此瘋癫。你别以為你手裡有我曾寫給你的和離書便胡作非為,我們早不不是在府那般的身份。你怎能如此,不自持?”
“旁人說是我為,您問都不問......”常苒說着因哭顫着雙肩。
蕭承言稍張着嘴,卻是一句未發。
“不是我。您信嗎?”常苒抹掉臉上的淚,道。
“不是你,還能是朕?是母後?朕從前是虧欠于你,但朕都補給你多年了。如今我們這般身份,要明白何為身不由己況,朕對你早就沒有情義了。不過因為你是皇後給你尊嚴臉面罷了。”蕭承言忽而怒不可遏。
常苒忽閃着睫毛,再接連落下幾滴淚來。“臣妾也不願做這個皇後。訓誡嫔妃若是錯,制止不當也是臣妾之錯。她們一個個生了壞主意,難道還要怪律法嚴苛?您廢了我吧。”
“傳旨,皇後......言行有失,宮中失察。沖撞于朕。禁足承元宮一月。閉門思過。”皇上說罷甩袖轉身離開。
“娘娘。”芷蘭急忙過來扶起常苒。常苒站起,卻是說道:“你們都退下吧。本宮想一個人靜一靜。”
芷蘭招呼人下去。
常苒看了看芷蘭說道:“你也去吧。”走上台階,窩坐于鳳椅上不過一刻,再次退下重坐在那台階上,把身子附在那鳳椅上。雙臂也圈在那,挨了打的臉便窩在裡頭。默默流着淚。這寒冷的深宮,比從小長大的邊境,都冷。那邊人是暖的,酒是暖的。可這邊人是冷的,不能喝酒。作為皇後,時常飲酒,會被人诟病。
蕭承言怒氣沖沖的出去,便找人用大鎖鎖住了承元宮。
回到禦書房,依舊怒氣未消。那邊傳來消息,幾位貴人都已不能生育。蕭承言朝來禀報的太醫吩咐:“也熬一碗,給皇後送去。”
太醫驚得一下跪在地上。
西知聞言急忙出來跪下,道:“陛下。那可是娘娘。若是娘娘真喝下了,往後便再也不會有嫡子降生了,陛下。陛下,你想想潛邸時,娘娘差點不在。剛登基那回......您可别一時生氣呀。咱們雖是有三位皇子了,可您不是還想添一位小公主的嗎?”
“臣鬥膽!”那一直無言的太醫忽而出聲。
“說。”
“臣初診治時瞧見慈安宮太後娘娘身邊的孫姑姑在琉翠宮中。幾位侍候主子的宮女都一個勁的哭求......”太醫禀。
蕭承言不禁雙手凝拳在桌上。“召......召......罷了。都退下吧。”
“那紅花......”太醫小聲問。
“給她們熬藥,好好養着身子罷了。朕方才昏了頭了。方才朕,什麼都未言。”蕭承言閉上眼去。
外頭天色一點點陰沉。站起身來走去空無一人的承乾殿中。此刻離着上朝時尚遠。擡頭看着那條龍,想着那年自己的傷心。如今真是的後宮人多,迷了眼。當真很久不曾去陪皇後了。
隻帶着随行之人,并未派儀仗,更未驚動更多人,靜悄悄的走到承元宮外。一指那大鎖,即刻有人開鎖。但蕭承言卻擡手止住。用手指示意衆人留下,自己卻孤身翻了進去。借着夜色遮掩,縱使遇到兩個宮人也并未驚動過大。蕭承言瞧着正殿竟還有燭火之光,且門戶大開不覺奇怪。才邁上正殿階梯,卻看常苒仍是那般趴俯在地,身側一人未有。急奔進去。瞧着常苒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頭上的鳳冠拆下在一旁,頭發散着披在後頭。素白的衣衫卻隻襯得臉色那般蒼白。那本尚有顔色的明黃外裳還在腳邊。
并未去喚,隻顫巍巍伸出手去碰常苒面上,冰涼。轉身去觸那手,更冰。那份直透骨的冰讓蕭承言心髒驟停。一手蓋在常苒手上,一手去摸常苒的發。“苒......苒兒。你怎了?你别吓我。苒兒......”
忽而伸出後和本就很少的宮人,到了承元殿門口。門口四個宮女急忙跪下請安。還未等說話。皇上手微擡,便走了進去。腳步很輕。看到常苒孤零零在大殿中,趴在椅子邊。那皇後的衣衫明黃色的在遠處鋪在地上。而常苒便穿着黃色中衣便是那般坐在冰冷的地上。頭上的鳳冠也叫常苒拆了下來,放在遠處。頭發散着披在後頭。
蕭承言感受着殘軀的冰冷,拉過地上的衣衫急蓋住皇後肩頭。俯身緊緊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