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中,純貴太妃薨逝。葬入先帝陵寝。
先帝棺椁和發妻孝懿純皇後棺椁間,有一秘匣子錦盒。
雕龍刻鳳,尤甚精妙。被琉璃匣子罩上,其中富有機關。
傳說是先帝于這世間的最後一絲牽挂和寶貝。是看盡天下後,最珍視之物。送葬人等看到皆是覺得精美,想打開一看。可為着規矩都望而卻步,後都退出陵寝。但是這話便傳了出去。
幾年後,皇陵被盜,盜墓賊猖狂的把墓中珍寶盡數盜盡,遺骸自也不得幸免。那匣子錦盒也被盜走。但匣子中機關繁瑣,據說暴力打開便會破壞其中珍寶。盜墓賊為其輾轉分贓,連死數人。錦盒自從不明蹤迹。
多年後再次橫空出世,不知被誰收藏多年,可無法打開。其後世至少年手中,幾經尋找能工巧家。幾次險死還生,波折難料。其路上聞風而來的欺詐、哄騙、陷害無數,可路上也收獲不少友誼和珍貴愛情。
幾人最後找到一機關術數高手之家。那家安姓後人拿着繡花針幾下便解開機關。可當着衆人之面打開匣子。其中有兩縷用紅繩系在一起的頭發。其下還有兩枚玉佩。同心玉,分則兩個,合則一對。一雌一雄,一陰一陽。紅豆相思,永結同心。
安姓之人哈哈大笑,方道:“天下之幸,是為有情。”
少年身旁之人不信,仔細找尋是否有夾層。仔細找來,其下鋪墊松軟隔墊下果真還有一紙,上寫:莊周夢蝶,蝶夢莊周。莊周有幸得蝶入夢,蝶之不幸非彼莊周。變幻無常,死别生離。大夢一場,尤甚希望。若再得幸,能遇彩蝶,嘗隐居山林中,唯甚不可......暮年找回少年郎,餘生唯盼入夢緣。
少年身旁之人開始瘋癫癡傻,拿着夾層中的紙跑離開了這一切。都以為這其中是埋藏寶藏的地圖,得到便是破天富貴,未成想也是大夢一場。
少年拿起那玉佩,系在身旁女子身上作為壓襟。而他自己也系上另一枚。兩個人攜手離開,那盒子便留給了安姓老人。老人重新把那結發放在其中,束之高閣。才道:“老祖宗打造錦盒,衆歸其家。”
很久很久之前南邊境,草地上,常苒靠在蕭承言懷中說:“我能留在這嗎?然後去常氏陵寝。”
“能。我到時能陪你去嗎?我可以......作為贅婿。”蕭承言笑回。
常苒擡眸看看蕭承言,笑的勉強。而後說:“那......那......”
“那裡......也有我們。”蕭承言接口說道。“古人割發代首。況且世上常有疑冢的。”低下頭吻了吻常苒額發。
“承言。我們下輩子還會遇到的。不要難過。佛說五百次回眸,換一次相識。這輩子我雖是看你沒五之數,也有三之數了。而你看我更多,隻這一年,你便似要把我看穿一般。我想,至少可有......有一次擦肩而過的機會了。”
蕭承言咬了咬牙,卻說:“下輩子,别再遇到我了。找一個對你好的人吧。找一個,一輩子......眼裡隻你一人的男子。我不好的。真的不好。從來都不好。”
還沒等蕭承言再說旁的,常苒再沒有答複。便已在這片草地上逝世。
“我不好的......真的不好。”蕭承言無措的呢喃,不曾想最後同常苒說的這句,竟是規勸常苒離開自己。
閉眼果真看到了那個女子入夢。可夢中,再次追着那個蝴蝶喊:“慢點飛,我不知下次何時入夢。我不知還能活幾年。還得多看你幾眼呢.....我後悔了,還是來年做夫妻吧。而你,也還差二百之數呢。”
那蝴蝶卻并未停留。反而逆着風極其艱難的飛着。忽而一股極強的風勢吹來,那蝶旋轉了幾圈,兜兜轉轉暈眩不止。待堪堪穩住之後,才發覺并未飛離這草地。
一陣花香四溢,那蝶循着香氣向下落去。落在一水囊之上。那蓋子并未扣緊,流出一絲液體,那蝶方落在液體之上不過呼吸之間。便再次朝着地面旋轉飛舞,可再也撲扇不住兩側翅膀。擦着地面轉了一圈才又落回那草地之上。正跌在一人手上。
那人手雖纖細滑嫩,卻有幾處老繭。雖不大明顯,可細細撫摸之下也能發現。這手雖也有花香之味,卻不敵方才那香味醉人。那蝶便再次煽動翅膀,朝着那香味之地而去。
于尋常人也就一臂之遠,那蝶卻飛了很久......打着圈,忽上忽下,似乎辨不清方向一般。最後無力煽動翅膀,便跌了下去。
但卻恰好,那處正是方才騰飛之地。落在那略略濕潤的草地上,也暈乎至極不知所以。
常蕪瞧着那蝴蝶留在水囊正下方,不禁笑道:“蝴蝶竟也貪杯......”
在旁側的一個少年,卻是微微翻轉了半個身子,連右腿也伸展了一下,朝着側面蹬出。
這一動便吸引了常蕪的目光。定定的看了那少年好幾瞬。目光轉動,緩緩起身,從草地上坐起,繼而慢慢站起身。再次側頭瞧瞧那少年......直愣了好一陣,四下無人,這少年也不知要睡到幾時。起身便朝着正前方那株大樹而去。
追風原本在邊上,此刻也随着常蕪的腳步過來。常苒伸出手,卻隻能夠到下方樹杈。
追風在常蕪身後轉了一圈,常蕪回頭朝着追風笑了笑,便踩着腳蹬,另一隻腿并未跨在馬上,反而也踩在馬鞍上。馬很穩,常蕪伸出手正好在那樹杈上揪下一條略直溜的樹杈。跳下馬來,把多餘樹杈統統折掉,才在比劃着昨晚哥哥教的劍術。
躺在草地上的尚戰仿佛回到了皇宮之中。那輝煌殿宇高聳巍峨,可忽而一轉,是父皇深沉而嚴肅的臉。還有師傅在邊上盯盯的看着自己背書,那目光都壓得他喘不過氣。正背不出那昨日背的書卷,陷入躊躇無措時,一轉頭卻是母親那期望的眼神。不由得令自己更加緊張。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邊上其他幾位兄長。在他邊上的五哥,投來鼓勵的眼神。觸到那目光後,蕭承言急忙轉頭看向那正中一抹黃色身影“父皇”嘴中不由得輕喊出口。“我想我缺個書童。”
微微睜開眼,陽光和煦卻有些晃眼,不由得眯着雙眼朝着遠處看着。大樹下,一人飛身旋轉舞着劍,幾步外一匹白馬低頭咬着草。
舞劍之人同那株大樹相比之下,便更加的瘦小。但那姿勢飄逸流暢,确如仙童授劍術一般。盯盯看了幾眼,困倦之下隻覺得眼睛發酸。不由得閉上了眼睛。可閉目想了想,那劍術招式似乎有些熟悉,仿佛曾見人舞過一般。
眯着眼睛再次瞧了幾眼。預判着接下來的動作......果然是相同的。
接下來一個側翻過後那手臂握着劍便從腦袋上劃過去。
可不知舞劍之人,是不是束發過高,或是手臂舉的過低,那手腕一下打在頭上的冠上。雖然有段距離聽不到任何聲響,可看那人竟扔下了手中的劍。
那似乎也不是劍,看不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