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大大咧咧,實則最敏感,也心軟。
史一航還剩最後一個書箱,搬到門口時,卻看到了自己同桌在很吃力的搬着裝滿書的箱子。
姜頓穿着一身白色的棉服,因為走動的緣故,本身跟脖頸貼的嚴實的圍巾,如今松松垮垮的散下來。
不知道她去了哪裡,發絲上還沾了幾片雪花,她的耳骨兒處,染上桃紅。
現在,她沒了力氣,“啪嗒”一聲,箱子撞擊凍得僵硬的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的同桌,總是很需要被幫助,被保護。
他笑笑,邁上前去,一把接過箱子。
但..有時,也很愛逞強。
就如同現在一樣。
本來還隻是耳骨兒處桃紅,現在因為生氣,臉上也泛起彤紅來,姜頓氣急敗壞,就差一步就可以把箱子放進位置了。
就算辛苦,也是她自己一步一個腳印換來的位置。她沒打算讓他幫忙。
“你有病啊史一航!别動我箱子!”
他松開手,在她同桌面前,如同繳械投降的姿态。
當下,笑意更深了。
看吧!他說的可沒錯。
*
第一場語文考試,教室在三樓的207。
沿着樓梯走,班級門口堆滿了書箱,書包,疊的很高的教科書,還有在教科書上飛的照片。
姜頓望着腳下被風吹落的數學試卷,拾起。
長廊很長,冬季天空昏暗,四周都冰冰冷冷的,她站在廊道中,看向圍欄外,上午的陽光突破雲層,折射着圍欄綠化處的葉子,照在她跟前。
恍惚間,那些欣喜的,愁苦的,可怖的時刻,在她腦海裡放映。
彼時襲來一陣風,将手上那張輕如鴻毛的試卷吹起,打得清脆。
她站在那,終于明白,這就是十八歲,承載着各種滋味的十八歲。
她必須要試着認識,接納不一樣的自己。更加重要的,别忘記愛自己。
姜頓沒有考前拿資料複習的習慣,她總認為,如果已經準備好了,根本不需要臨時抱佛腳。
她手上隻有一個牛皮紙文具袋,人們靠在圍欄上,你一言我一語地讨論着接下來的考試。
她走到207的座位表前,用手指慢慢地劃着自己的位置。
指尖卻停在了自己頭像的左後方的頭像上。
少年有着一頭幹淨的寸頭,一如那個落滿銀杏的秋天,他站在窗前,注視着自己。
“唷!蠻巧。”
話語沒什麼情緒,就好像同平日裡同學打招呼那般正常,可姜頓的大腦裡還在深掘,會不會夾着同學以外的其他情緒。
亦是,朋友也好。
姜頓轉頭,周寅好看的臉就在自己面前,她心跳差點漏掉一拍。
朋友?他跟曲青說,他們隻是同學。
意思是,連朋友都算不上的關系。
她張口,想問問他。
可現在要考試了。
可那是你偷聽來的。
可你又憑什麼改變别人的看法。
千言萬語,卻還是換來了這麼簡單的一句。
“嘿!好巧。”
她跟他,明明那麼近,又那麼遠。
望而卻步,是現今她隻能做的事。
考試很快開始了。
考試不難,隻是題量很大,除了術科,這些科對姜頓根本造不成威脅。況且,還是她最得意的科目。
語文考試足足要考兩個小時。
在距離語文考試結束還有一小時時候,姜頓已經還差作文。
她告誡自己不要往後看,但心裡的小鬼還是驅使她看向左後方的方向。
她确實那麼做了,左後方的周寅,正悠然自得地趴在桌子上睡覺。
離考試結束還剩二十分鐘的時候,她再次轉過身去,周寅卻一改剛剛懶散的狀态,垂着頭,認認真真在寫着試卷。
焉地,他停下筆尖。
姜頓的心不自覺的抽緊,女監考老師用指尖敲着她的桌面,随後朝着考場内說“離考試時間還有二十分鐘,自己做自己的試卷,不要東張西望。”
姜頓窘迫的回過頭。
她腹诽,她做事坦蕩,才沒有打算偷看别人試卷的計劃。
她不知道的是,她轉過身後,後側方的考生,将目光投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