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話音未落,殿門外便出現了陳玄禮的身影。
李婉甯那張明媚的小臉上當即綻放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她從椅子上跳下來,邁着一雙小短腿“哒哒哒”地朝陳玄禮跑了過去。
“陳将軍!”
彼時陳玄禮正緩步走入偏殿——因着官居宿衛統領,他平日裡向來行事如風,唯有來到公主的偏殿時才會略微放松幾分。
随後便看到了小公主迎面向他跑來。
小巧玲珑而又打扮精緻的小姑娘,仿佛一個瓷娃娃一般,跑起步來帶着小孩子特有的聲響,就這樣撲到了他的面前,抱住了他的腿。
被這樣一個軟軟糯糯的奶團子抱住,饒是他腿上的甲胄再如何冰冷堅硬,此刻也都融化在了暖意和溫柔之中。
陳玄禮不由得伸出手,輕輕地揉了揉小公主的發頂,含笑道:“見過小殿下。”
李婉甯揚起精緻的小臉看向陳玄禮,好看的眉眼彎成了淺淺的月牙:“陳将軍來找我有什麼事嘛?”
“沒什麼事。”陳玄禮溫聲應道。
做将軍的,其實大多數人的臉上都會比較兇悍。
而這種兇悍指的并非是長相,而是一種神情。
隻是這種神情如果在人的臉上戴久了,那人平日裡自然就會下意識地擺出這幅神情,久而久之,也就變成了一種“長相”。
這種兇悍的神情,陳玄禮戴在臉上也已經幾十年了,可是每次在見到小公主的時候,那副兇悍的神情都會在頃刻間消散,轉而變成了一種溢于言表的溫柔。
“陛下擔心小殿下再次遇險,故派臣來看望小殿下。”
聞言,李婉甯卻是撅起自己的小嘴巴,不開心道:"嘁,阿爹才不是擔心我遇險才派你來的呢。"
她這般說着,伸出兩隻粉嫩小手叉在腰間,頗有些義正言辭的模樣。
“阿爹是擔心我又偷跑出去,才派你來看我的。”
陳玄禮低頭看着眼前的小公主,一雙明亮的杏目微微瞪圓,秀麗的小眉毛向上一挑,頭上的步搖随着小腦袋微微晃動着,可愛極了。
他不由得失笑道:“陛下也确實是擔心小殿下呀。”
“唔... ...”李婉甯皺起自己的小眉頭,做出一副努力思索的模樣。
陳将軍說得好像也有道理。
“那好吧!”她很快重新綻放出了笑臉,邁開自己的小腿跑到桌邊,從桌上的盤子裡抓了一把荔枝,然後又跑了回來。
隻見她笑眯眯地伸出那隻白皙的小嫩手,将手中的荔枝遞到陳玄禮的面前。
“天氣熱熱的,陳将軍辛苦啦,荔枝涼涼哒,給陳将軍!”
聞言,陳玄禮當即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李婉甯手裡的荔枝。
這荔枝有多珍貴,他自是再清楚不過了。
便是在整個皇宮内,也唯有陛下、娘娘和小殿下可以享用,就連身居十王宅的太子都沒有享用的資格,至于其他的宮妃,更是想都别想。
如今,小公主居然就這樣把幾個碩大飽滿、新鮮圓潤的荔枝遞到了自己的面前... ...
他這般想着,不由得擡眸,重新看向面前的小公主。
隻見眼前粉妝玉琢的瓷娃娃臉上綻放着大大的笑意,那一雙水汪汪的杏目明亮且真誠。
宮人皆道,長安公主,乃是全長安城最明媚的驕陽。
陳玄禮最終伸出手,收下了李婉甯手中的荔枝:“臣謝殿下。”
于是眼前的驕陽笑得更明媚了。
待到陳玄禮離開後,李婉甯又吃完了盤子裡剩下的荔枝,然後邁着小步子,蹦蹦跳跳地往内殿去了。
今日是她的生辰呢!
雖然她的靈魂早就不是八歲了,可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這些年裡,在阿爹和阿娘寵愛下長大,于她而言,過往的一切都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她隻是生來就帶有前世的記憶,現在的她,就是大唐的長安公主,是阿爹和阿娘最愛的寶貝女兒。
所以……
她今日要去花萼相輝樓過八歲的生辰宴咯!
萬邦來朝,萬民同歡呢!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今年阿爹居然把她的生辰宴舉辦得那麼盛大,可她還是好開心呀!
李婉甯這般想着,已經邁着小短腿來到了内殿。
彼時的内殿内,楊玉環正坐在妝奁前梳妝。
平日裡她向來不喜歡塗脂抹粉,可是今日是女兒的生辰宴,她難得在臉上化了一個濃淡适宜的妝容,身着一襲鵝黃色的襦裙,頭上的配飾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李隆基坐在一旁的貴妃椅上,一邊吃着玉盤裡的水果,一邊欣賞着宮女們給自己的貴妃上妝。
他那雙威嚴的龍目裡滿眼都是驚豔。
在他的眼裡,貴妃的素顔自然也是極美的,素顔清雅,化妝豔麗,各有各的美。
隻是他往常見慣了貴妃的清雅,今日難得見到貴妃豔麗的模樣,不禁眼前一亮。
待到最後要畫眉時,李隆基不由得走上前來,含笑着執起筆:“讓朕來給朕的愛妃畫眉。”
于是楊玉環身側的宮女連忙退到一旁,看着陛下輕輕挑起娘娘的下巴,執起那沾着螺子黛的毛筆,輕輕落到娘娘的眉上。
有柔和的陽光透過薄紗窗落了進來,為這暧昧的一幕平添了幾分柔和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