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甯在心裡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
傳聞安祿山重三百斤,腹大垂膝,走路的時候都得聳起肩膀,把身上的肉都提起來才能走。
呃呃呃,這樣的體型跳舞真的能好看嗎。
不過,三百斤雖然聽起來很胖,但是應該也不至于肚子上的肥肉垂到膝蓋吧?
也許是史書誇張了?
... ...算了,反正很快就能揭曉答案了。
李婉甯這般想着,目不轉睛地盯着場上,直到一個身材高大,體型肥壯的男子步入她的視線。
男子臉上沒有胡須,身上穿戴着西域的服裝和配飾,胸前的衣襟敞開着,可見胸口的肌膚白皙似雪,站在被伴舞們簇擁在中間,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一般。
這就是安祿山嗎... ...
西域的服裝本就是搭配着各種金色的首飾,今日陽光明媚,安祿山那滿身的金色配飾在熱烈的陽光下閃閃發光,尤其是那對鑲嵌着寶石的耳墜,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動着,幾乎要閃瞎李婉甯的眼。
哇... ...
古代一直謹遵着“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聖谕,即便是在大唐,打耳洞也是一件被唾棄的事情,唯有那些胡人亦或外邦人,他們的習俗中沒有這一條,故而可以佩戴耳飾。
安祿山是出身栗特族,所以他也會戴耳飾。
你别說,你還真别說,這副耳墜戴着他的耳朵上,還真挺配的。
那對耳墜幾乎有她手掌那麼大,如果是純金的,一定很重。
可正是因為它大,搭配着安祿山高大的身形,才更顯得有了種别樣的魅力。
... ...等等。
這,這個身影... ...
李婉甯眼見着這個猶如一頭白熊般的男子對着自己的方向躬身行禮,他相貌自然說不上有多英俊,可是臉上的神情卻是無比的認真,那雙因為體型而顯得有些兇悍的眼眸中寫滿了專注。
她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眸,一雙小手緊緊地攥在一起。
這,這個身影,也太熟悉了。
和,和昨夜那個,那個救了她和巧織的人……
昨夜,那個男人說,他姓安,是戍邊的一個武将。
安祿山,官任幽州節度副使... ...
怎麼會這樣... ...
曆,曆史上不是說,安祿山性格陰險狡詐,暴躁殘忍嗎!
那,那他為什麼,為什麼會在昨夜救她?!
而且,而且……
她昨夜,還咬了對方的手指一口來着……
對方當時也沒有生氣啊,看起來,脾氣也不差啊……
怎麼會……
李婉甯失神地看着場上的男子,這時,男子行禮過後直起身,擡眸也看到了自己。
一時間四目相對。
兩人皆是一愣。
誰也沒有料到,對方會看向自己。
安祿山從方才就在渴望着能夠湊近些看到公主殿下,如今真的如願,心中早已被難以抑制的激動填滿。
而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他居然還能夠和公主殿下對視。
高台上那小小的五官,比起方才看到的愈加清晰了,溫婉而又秀麗,宛若天邊的輪月,皎潔,柔和,觸不可及。
隻是……
為何,公主殿下看起來很失落的樣子?
眼見着公主那張秀麗的小臉上寫滿了不安,那雙明亮的眼眸更是被蒙上了一層黯淡,安祿山的眼中幾乎是下意識地流露出了幾分關切與愕然。
公主殿下她,不開心嗎?
而他眼中的神情,卻也是分毫不差的落入了李婉甯的眼眸。
李婉甯不由得晃了神。
他為什麼... ...
望着那寫滿關切的雙眼,此時此刻在李婉甯的心裡,場上那個高大的身影,和昨夜的身影徹底重合了。
真的是他……
可是,昨夜那個救了她和十幾個姑娘的男人,英勇善良,怎麼會是那個在将來背叛大唐,摧毀她身邊一切的逆臣?
也許,也許... ...
李婉甯的腦海中靈光一閃。
也許安祿山他,從最開始,也并沒有像過要掀起叛亂呢?
也許最初的他,就隻是一個骁勇善戰的武将,是後來權勢滔天、權傾朝野,無邊的欲海淹沒了他。
人總是會變的。
上一世的大唐,他會沉迷于權勢無法自拔,乃至于釀成禍患,也許這一世,他可以不會呢?
可以的吧……
一定可以的!
畢竟上一世的大唐,也沒有長安公主不是嗎!
這般想着,李婉甯那雙暗淡的杏目裡終于重新迸發出了光彩。
而與此同時,安祿山的胡旋舞也開始了。
李婉甯上一世從來沒見過胡旋舞,這一世偶爾見過的幾次,也都是内教坊的舞女們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