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忠嗣哥哥來了嗎！”

聞言，李婉甯那雙靈動的杏目登時變得閃閃發亮。

她高興地跳下椅子，蹦蹦跳跳地朝殿外跑去。

忠嗣哥哥從小就被阿爹養在宮裡，和阿爹雖然以君臣相稱，但是世人皆知，左金吾衛将軍王忠嗣乃陛下的養子。

而且，忠嗣哥哥是所有哥哥裡面和阿爹最親近的，對她也超級好，她很喜歡忠嗣哥哥！

李婉甯一路跑到了阿爹的南薰殿，在正殿的門前停了下來，而後張開雙手放在嘴邊，高興地朝裡面喊道：“忠嗣哥哥！”

宛若銀鈴般悅耳的聲音一路響進了内殿，李隆基笑着看向王忠嗣：“甯兒喊你呢，快出去把那丫頭接進來吧。”

王忠嗣含笑應了聲，随後轉過身，大步流星地往外邊走去。

李婉甯邁着小步子“哒哒哒”地往裡面跑着，迎面便看到王忠嗣從内殿走了出來，朝她笑着張開雙臂。

“忠嗣哥哥！”李婉甯開心地撲進了王忠嗣的懷裡，“甯兒好想你！”

而後者伸出手臂托住她的小屁股，順勢把她抱起來掂了掂。

“哎喲，甯兒沉了！”

“甯兒也長高了！”李婉甯鼓起小臉蛋，不服氣地瞪着他，“甯兒才沒有胖！”

“胖一些多好啊。”王忠嗣一手托着懷裡的李婉甯，說着伸出另一隻手，捏了捏李婉甯軟軟的臉蛋，“肉肉的，才更可愛些。”

李婉甯撇了撇嘴：“那好吧。”

其實也不是她不想胖的，主要是人家就是胖不起來嘛... ...

随後王忠嗣又撚起掉落在李婉甯鬓間的一縷碎發，替她别到耳後，溫聲問道：“甯兒怎麼不讓宮人用步辇送你過來？跑得發簪都歪了。”

“步辇多慢呀。”李婉甯伸出小胳膊抱住王忠嗣的脖子，悠然地晃動着騰空的兩條小腿，“甯兒想快點見到忠嗣哥哥嘛！”

王忠嗣不由得失笑。

就甯兒這兩條小短腿，跑起來真未必有步辇快。

李婉甯見他笑了，連忙瞪着他：“忠嗣哥哥不許笑！”

别以為她不知道，忠嗣哥哥是在嘲笑她！

“好好好，不笑不笑。”王忠嗣輕輕地拍了拍李婉甯的發頂，抱着她便往内殿走去。

就快要走進内殿時，李婉甯忽然想起了什麼。

她睜着一雙明亮的大眼睛，興奮地問道：“忠嗣哥哥還記得上次離宮的時候，說過要給甯兒帶什麼東西嗎！”

然而看着甯兒那雙閃爍着期待的杏目，王忠嗣卻是停下了腳步。

他那雙銳利的劍眉微微皺起，似是努力思索了一番，最後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哎呀，忘了！”

“啊？！”李婉甯當即瞪大眼睛，“明明是忠嗣哥哥親口說的！”

“忠嗣哥哥親口說，下次來給甯兒帶禮物來的！”她左右扭動着自己的小身子，不開心地在對方懷裡折騰，“怎麼可以忘記啊！”

“忠嗣哥哥言而無信！”

“嗚嗚嗚，忠嗣哥哥是大壞蛋！”

見到這小丫頭開始不安分了，王忠嗣伸出手指戳了戳她鼓起來的小臉蛋，含笑問道：“真生氣了？”

李婉甯打開他的手，用那雙水汪汪的杏目兇狠地瞪着他：“壞蛋哥哥，不要碰甯兒！”

恰好這時一大一小已經進了内殿，坐在太妃椅上的李隆基望着女兒氣鼓鼓的模樣，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哎喲，甯兒怎麼了？”

李婉甯連忙從王忠嗣的身上下來，跑過去撲進阿爹懷裡，可憐巴巴地告狀道：“阿爹，忠嗣哥哥上次離宮的時候，親口說了下次來會給甯兒帶禮物的，結果忠嗣哥哥忘了！”

“這樣啊。”李隆基摸了摸女兒的發頂，笑着指了指不遠處的王忠嗣，“你怎麼回事能對甯兒言而無信呢？該罰！”

王忠嗣失笑道：“好，臣認罰。”

末了，李隆基揉了揉女兒的發頂，溫聲問道：“甯兒是苦主，來，甯兒說要怎麼罰？”

“唔... ...”李婉甯那雙秀麗的小眉頭微微皺了皺，沉吟了片刻，最後道，“有了！”

“就罰忠嗣哥哥不許吃晚飯！”

“光是不許吃晚飯怎麼成，得重罰！”李隆基含笑看向王忠嗣，“就罰你午飯也不準吃，今天餓兩頓，聽到了沒！”

“啊？”李婉甯有些傻眼，“那樣肯定會挨餓的呀！”

“就是得挨餓才能叫受罰啊。”李隆基笑眯眯地捏了捏女兒的臉蛋，“若是罰了和沒罰沒區别，那還罰他有什麼用？”

他這般說着，又問王忠嗣：“這罰你認不認？”

結果王忠嗣卻攤了攤手道：“那這罰臣可就不認了。”

“嗯？”李隆基挑眉，“你對甯兒言而無信，居然還不認罰？”

“陛下也說了，臣是因為言而無信才該罰的，可是臣沒有言而無信啊。”

此言一出，李婉甯猛地從阿爹懷裡轉過身，詫異地看向王忠嗣。

這時，一直坐在一旁看戲的楊玉環輕輕地笑了。

她從身側的桌子上拿出了一個精緻的小盒子，遞到女兒的面前：“甯兒看，這是什麼？”

李婉甯微微瞪大眼睛，打開了那個小木盒子。

但見盒子裡面放着的是一對金色的镂空小鈴铛，那镂空的樣式很是奇特，不像是大唐的東西。

李婉甯拿起其中一個小鈴铛，登時，金色的鈴铛輕輕地搖擺了起來，發出了清脆悅耳的響聲。

而随着鈴铛被拿了出來，她才發現，這鈴铛還和一種奇怪的東西相連着。

那被鈴铛連着的東西，很像是一隻小耳朵的輪廓。

就和李婉甯的耳朵差不多大。

李婉甯不由得好奇道：“這是什麼呀！”

“這是吐蕃那邊的耳飾，可以直接套在耳朵上，不需要耳洞。”王忠嗣說着來到李婉甯的身側蹲下，接過李婉甯手裡的小鈴铛，輕輕地套在她的耳朵上，“就像這樣。”

楊玉環看着很有意思，也從盒子裡拿出另一個鈴铛，套在了女兒的另一隻耳朵上。

李婉甯左右晃動着小腦袋，清脆的響聲不斷地萦繞在耳邊。

那張秀麗的小臉上露出了明亮的笑容：“哇，好棒呀！”

王忠嗣含笑着揉了揉她的發頂：“甯兒喜歡嗎？”

“甯兒喜歡，超級喜歡！”李婉甯抱住王忠嗣的脖子，湊近後者的臉龐親了一口，“忠嗣哥哥最好了！”

李隆基笑着問道：“那現在甯兒還要罰你的忠嗣哥哥嗎？”

“不罰了不罰了！”李婉甯開心地搖頭，“忠嗣哥哥明明給甯兒帶禮物了，還要說沒帶！”

話落，李婉甯猛地意識過來。

好嘛，阿爹從開始就知道了，剛才是故意的！

“甯兒知道了！”她兩手叉起小腰，不開心地跺着腳，“你們是商量好了一起逗甯兒玩的！”

“大人好壞！怎麼可以合起夥來騙小孩子玩！”

此言一出，壞大人們都被逗得前仰後合。

王忠嗣今日入朝奏對，結束後被養父留下一同用午膳，飯桌上，講了自任靈州節度使以來的不少趣事，權當是在話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