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累,太累了... ...
柳姨娘環抱着安祿山的胳膊,服侍對方躺到榻上,替對方把鞋子脫下,而後躺到了對方的身側。
隻是她才剛躺下,身側人随即伸出粗壯有力的雙臂從背後圈住了她,将她緊緊地擁入了懷裡。
柳姨娘被吓了一跳:“郎,郎君?”
身後人微微搖了搖頭,伸出手握住了她的一雙玉手,小心地避開她手背上燙傷的部分,同她十指相扣。
而後緩緩開口道:“睡吧。”
那本就低沉的嗓音如今聽着竟是沙啞無比,話語間充滿了疲憊。
柳姨娘低頭望向那和郎君的手掌親密緊扣的玉手,羞澀地笑了:“好。”
兩人就這樣躺在榻上,紛紛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安祿山的意識逐漸變得昏沉。
迷迷糊糊地,他感覺到和自己十指相扣的那雙手似乎微微動了動。
那是一雙,小巧而又嬌嫩的手……
懷裡擁抱着的身軀是那麼的溫軟,恍惚間,他竟感覺自己擁抱的是另一個人。
那個人也有着一雙細嫩的小手,姣好的面容尚且充滿稚嫩,卻足以令天地黯然失色。
那個人是,是……
是誰呢……
安祿山已經想不起來了。
在意識陷入昏睡的最後一瞬,他的腦海裡想的是,他一定要去長安。
一定要,再次見到長安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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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父和安母被親衛隊“護送”回家裡之後,便被軟禁了起來,杜絕和任何人接觸。
翌日黃昏,從趙兵馬使的府裡擡出了一頂紅色的小轎子,盡力避開了所有相對熱鬧的地方,悄悄地送到了安祿山的府邸。
那轎子一路上都在傳出年輕姑娘的哭聲,沒過多久,竟傳出了“新娘子含冤而死,化作女鬼索命”的謠言。
等那轎子在後院停穩了以後,已經哭得雙眼通紅的趙姨娘被帶到了安祿山的跟前。
安祿山冷着眼打量了一遍這個新納入府的妾,而後失望地搖了搖頭。
沒有絲毫的相似之處。
他不耐地擺擺手,讓下人把趙姨娘帶下去了。
而後把孫孝哲喚了過來,低聲吩咐了些什麼。
他必須杜絕昨日那場談話被洩露出去,隻是可惜他沒辦法像軟禁母親和繼父一樣軟禁對方。
那就隻能讓對方,徹底地保守住秘密了。
孫孝哲得了命令後很快退下了。
當夜,深受營州都督寵信,紅極一時的趙兵馬使在家中自缢而亡。
這一消息在都督府内掀起了軒然大波。
趙兵馬使如今正處于如日中天的時候,怎麼可能想不開去尋死?!
随後便有人發現,都督父母的家宅已經被都督的親兵隊包圍了起來,禁止任何人接近。
有些耳目聰明的,很快便打聽到了,趙兵馬使曾和都督父母一同去都督家中的事。
隻是再詳細的内情,他們也無法知曉了。
但他們大抵可以推斷出,趙兵馬使八成是因為惹怒了都督,從而遭到了清算。
而趙兵馬使之所以會惹怒都督,也許和都督的父母有些關系。
這一消息對于其他人而言,是機會,也是警告。
趙兵馬使下位,都督身邊少了一個得力的親信,那麼誰能頂上,就看誰有這個能耐,能夠再次讨好都督了;
但同時趙兵馬使的結局,也讓他們意識到,一旦觸碰了都督的逆鱗,無論他們先前有多受寵,下場都不言而喻。
那都督的逆鱗……是他的父母?
還是說和他的父母有關?
他們無從知曉,有親兵隊守着,他們現在連都督父母的宅邸都進不去。
隻是若是他們接近不了都督的父母,又怎麼才能和都督攀上親事呢?
所有人都在一籌莫展着,想盡各種辦法去探聽消息,但一無所獲。
營州的雪下得越來越大了,鵝毛大雪将天地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快要過年了。
一年到頭,在外打拼闖蕩的遊子們,但凡是能回到家裡與家人們團聚的,都已經開始動身了。
這其中就包括安祿山的兩個繼兄。
沒過幾日,當安大回到柳城,來到自家宅院的門前時,卻見到整座院子都已經被士兵給包圍了起來。
“這,不是,這... ...”
他呆呆地走到遠處,觀察了一下四周的街坊,确定這就是自己家,自己沒走錯路。
那這是怎麼個情況?
安大愣着腦袋想要走上前去詢問那些看守的士兵,這時他的胳膊忽然被人給拽住了。
安大回過頭一看:“老二?”
隻見安二朝着自家兄長搖了搖頭:“先别過去,跟我走。”
安大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剛要轉身離開這裡,這時忽地有親兵注意到了他們兩個,呵斥道:“你們兩個,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