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安二微微一笑:“夫人難不成是信不過舍弟的為人?”
石夫人連忙擺手:“不敢不敢,奴家哪裡敢懷疑都督!”
安二拍着胸脯道:“夫人絕對可以放心,夫人仔細想想,就憑舍弟的地位和才幹,又何須使那些下流手段呢?”
這倒是沒錯。
石夫人這才松了口氣,複又含笑着回應:“方才是奴家多心了,煩請安郎君見諒。”
“沒事沒事!”安二當即表示理解,“夫人您擔心也是正常的,畢竟子女都是當父母的心頭肉嘛!”
就在這時,外邊逐漸響起了遼遠但響亮的敲鑼打鼓聲——已經宵禁了。
“哎呀!”安二一拍腦袋,面上露出一副愁苦的神色,“這麼快就宵禁了呀!”
“這... ...那我,這... ...”
石屯田使看出了安二的為難,當即含笑道:“若是安郎君不介意,今夜就在府上将就一晚,明日再回去可好?”
“這可好!”安二頓時喜笑顔開,朝着石屯田使略一拱手,“那今夜就麻煩石公了!”
“不麻煩不麻煩!”石屯田使道,“鄙人還要多謝安郎君,願意代安公和安老夫人來到府上說親!”
“嗨呀,石公這是哪裡話。”安二從善如流道,“這首先還得是石小姐知書達理,美名遠揚,才能讓舍弟起傾慕之心呢!”
石屯田使被他誇得是喜笑顔開,當即扭頭朝自家夫人道:“夫人去咱家地窖挑壇好酒,今夜我同安郎君一醉方休!”
石夫人知曉了自家女兒被都督給看上了,即将高嫁,心裡自然也是高興得很,此時聞言,更無不應之理,含笑着便離開了。
等到石夫人離開以後,石屯田使不由問向安二:“敢問安郎君,既然都督已經看上了小女,那這提親之事... ...”
“那自然是盡快!”安二滿口應道,“不然我都替我這個弟弟着急了!”
話落,他又煞有其事地歎了口氣:“其實不瞞石公說,我這個弟弟啊,從小就有脾氣,這些年來家父家母也沒少給他說親,結果呢,他一個都不樂意!”
“娶妻這事,非得是他自己看上的才行,不然他死活不娶!”安二無奈地攤了攤手,“這不,這一拖都拖到二十了,還在打光棍!”
聞言,石屯田使不由得笑道:“都督青年才俊,注定與常人不凡,這般挑剔也是情有可原的。”
“挑剔也得有個限度啊!”安二面上頗為憤慨,“因為這事,他都把家父和家母都給氣病倒了,不然哪裡輪得到我這做兄長的來說親啊!”
“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這件事,石屯田使最開始就聽安二說過了,此時再次聽到,他十分理解地跟着後者一起捶胸頓足。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都督此舉确實有些過了。
可又話說回來,若非都督一意孤行,遲遲不肯娶妻,如今又哪裡輪得到他們家撿這個便宜呢?
這時,石屯田使忽地想到了,都督派親兵把自己父母的家給圍起來的那事。
他不由得問向眼前人:“說起來,鄙人還有一事不解。”
安二當即道:“石公請問,我必定知無不言。”
聞言,石屯田使不由得左右環顧四周,見周圍都是可信之人,這才湊到安二的耳邊,小聲問道:“安郎君可知,都督為何要派親兵把安公和安老夫人……”
“哦哦哦,這事啊!”安二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末了幽幽地歎了口氣,“事到如此,我也不瞞石公了!”
聽此,石屯田使不由得正了正神色:“安郎君請說!”
随後便聽得安二開口道:“前些日子啊,趙兵馬使來找家父說親,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讓家父和家母跟着了魔似的——”
“不過也可能是因為二老真的急壞了,反正不管怎麼樣,二老就認定了讓舍弟必須娶趙兵馬使的妹妹。”
“可是舍弟那是什麼人啊,性子烈着呢!你讓他娶的,他偏不娶!”安二說着攤了攤手,“結果他們父子倆就這麼吵起來了!”
“最後家父生生是被我這個弟弟給氣暈了。”安二扼腕歎息道,“還因為這麼一氣,徹底是大病了一場,都病得下不了榻了。”
“啊?!”石屯田使不由得瞪大眼睛。
“所以我才說嘛,我這個弟弟太不像話了!”安二分開道,“這不,後來親事非但沒有說成,趙兵馬使人還... ...”
聽此,石屯田使不由得心一沉。
原來趙兵馬使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遭到清算的!
這是真死得有點冤了... ...
安二也跟着歎了口氣:“其實我這當哥哥的也知道,家父被氣病了主要是還因為舍弟,趙兵馬使是真的運氣不好,怎麼就撞到了槍口上了呢……”
“後來舍弟也算是吃了教訓了,所以才會派兵把家父的宅院給護着,一方面是為了讓家父安心養病,别被任何人打擾。”
“這另一方面嘛... ...可千萬别再有人步趙兵馬使的後塵了!”
安二說着,又不由得小聲對趙兵馬使叮囑道:“此事畢竟不光彩,我也是看在石公即将和我安家結秦晉之好的份上,才敢說的,石公可切忌外傳啊!”
“那當然不會!”石屯田使連忙擺手,“安郎君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隻是……”他不由得擔心道,“那安公現下可還好?”
若是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都督丁憂守孝了,就得耽誤三年了啊... ...
“那自然是好多了!”安二随後笑道,“這不家父聽聞舍弟中意石小姐,想要娶石小姐為妻,那身子登時就開始好轉了,一天比一天硬朗!”
“說起來,石小姐真是我家的救星啊!”
石屯田使哈哈大笑:“那真是小女的榮幸!”
話音剛落,有下人便進來通傳,說晚膳已經備好了。
石屯田使當即親自招待安二,兩人喝得伶仃大醉,才被下人們擡回各自的卧房。
安二在石屯田使的府上睡了一夜,等到翌日一大早便起了,穿好衣服去跟石屯田使告别。
等到石屯田使送安二出了大門,又悄悄往安二的懷裡塞了一錠金子,含笑着道:“此番小女能嫁入貴府,真是多虧了安郎君啊!”
“哎呀石公您真是太客氣了!”安二滿懷笑意地将金子收下了。
等到送走了安二以後,石屯田使和石夫人便開始大張旗鼓地張羅飯菜,預備給女兒接風洗塵。
可是他們在府裡等了整整一天,卻再也沒能等來自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