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州地處大唐的最東北,氣候寒冷,糧食收成慘淡,連自給自足都成問題,還要靠着安祿山想出同外藩經商的門路來過活。
且因着其地處邊疆,營州人煙更是稀少,即便是其治所柳城,一年到頭也唯有藩節時,大街上才勉強能聚集些人,湊個熱鬧景象。
隻是在這樣一個偏遠的地方,卻培養出了猖獗的地下生意。
又或許說正是因着它偏遠,天子的威嚴難以涉及這裡,才為那些見不得光的生意提供了成長的土壤。
強搶良家姑娘去做娼妓、賭場通宵達旦... ...甚至曾經有人想要将五石散的生意開到此地。
隻是這些地下生意規模雖不小,經營之地卻大多在營州的治所柳城之外。
尤其是那些地下生意的龍頭們,明明都經營在柳城附近的幾個城縣,卻始終不肯進入柳城。
究其原因,原來它們先前确實是在柳城内的,隻不過後來被遷出去了,此後就再也不敢進來了。
至于為什麼會遷出去呢?
今年五月末,營州新任都督安祿山來柳城就任。
新官上任三把火,這其中的一把就燒到了這裡。
因着營州窮苦,都督府的相當一部分開支,都是靠着那些地下生意給稅來維持下去的。
因此營州的每任都督即便是眼裡再融不進沙子,也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這些地下生意客氣有加。
久而久之,那些地下生意在營州本地經營數代,立足了根基,自诩當地豪強,對營州的官吏們也越來越不看在眼裡。
等到安祿山來的時候,可以說那些掌握着地下生意的老大們,已經對這個新任都督一點敬畏之心也沒有了。
甭管是誰,你來了都得靠我們吃飯,管你是都督還是節度使,乖乖跪下來叫爺爺!
尤其是這個新來的營州都督,今年居然才弱冠?
毛頭小子一個,看爺爺們怎麼治你!
那些龍頭老大們這般想着,因此在安祿山剛來到柳城的時候,他們就派自己人去了都督府,敲打敲打安祿山,順便再立個下馬威,讓這個新都督知趣些。
可惜他們踢到了鐵闆上。
這個今年不過弱冠的新都督,并不好惹,他們派去的那些親信,趾高氣揚地進了都督府,回來的時候卻是屍體被套在麻袋裡,讓平盧軍送回去的。
這一下子就給那些龍頭老大們惹惱了,恰逢今年的稅期還沒到,他們幹脆就不交了。
既然你這個新都督這麼硬氣,那看你連飯都吃不飽的時候,還能不能這麼硬氣。
對此,安祿山冷笑一聲,緊接着組建起了幾個商隊,推出了一整套對外經商的體系,打開了同外藩貿易的市場。
而後親自帶兵,找到那些不聽話的龍頭老大們,把他們的賭場、妓院一把火燒了個幹淨。
那些日子裡,他新官上任的這把火燒了整整三天三夜,沖天的火焰照亮了整個柳城,那些龍頭老大們看着他們傳承幾代的産業就這麼付之一炬,人直接崩潰了。
前提是,那些能崩潰的還得是來得及逃跑的,至于那些沒來得及逃出生天的嘛... ...
下場不言而喻。
自然也有幸存下來的想要買兇殺了安祿山,而後沒過幾日,那些殺手連同着他們雇主的首級,都被懸挂在營州的城門前。
從那以後,那些幸存下來的龍頭老大們,無不對這位新都督畢恭畢敬,稅是一個子兒不敢漏地全都補交上了,并且被安祿山徹底趕出了柳城。
因為這事風頭波及得太大,就連安祿山的兩個繼兄都跟着受到了點影響。
此時安大和安二正呆在柳城外的一座私宅内,而在他們的面前,是十數個被捆住了手腳,用麻布堵住嘴的年輕姑娘。
正是那些被安二拐走的官家小姐們。
安二一邊不厭其煩地數着面前那些姑娘的人頭,一邊高高興興地哼着小曲。
安大喝了一口酒,有些不耐地扭過頭看向自家弟弟。
“别唱了,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個調子,都唱了快一天了!
末了,他伸出手指了指那些被綁起來的姑娘:“這些貨,能跟安祿山那個兔崽子要多少錢?”
安二豎起兩根手指:“一個二十匹绫絹!”
“二十匹?!”安大驚喜地瞪大眼睛,“那發了呀!”
總共三百多匹绫絹,夠他們一輩子吃穿了!
他不由得走過去,笑着攬住了自家弟弟的肩膀,高興道:“可以啊老二,真虧你想得出這麼個好辦法!”
不光他們兄弟兩個今後的富貴日子有了找落,還能狠狠地敲那個兔崽子一筆!
安二聽到兄長的誇獎,頗為自得道:“那是!”
他們如今還過着苦日子呢,憑什麼那個兔崽子穿金戴銀的!
那個兔崽子從前就是任他們打罵的,就算是如今當上了營州都督,那也得被他們耍得團團轉!
末了,安大扭頭看向那些掙紮落淚的姑娘們,猥瑣的臉上逐漸露出一個壞笑。
反正這些小丫頭都落他手裡了,不如先讓他來爽爽!
窯子裡的那些貨色都是千人騎萬人跨的,哪有這些官家小姐滋味好啊!
他左挑挑右揀揀,最後選中了一個姿色最不錯的,撸起袖子就要走上前去。
這時,外邊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安大,開門!”
聽到喊聲,安大有些悻悻地收回手,不耐地走了出去:“誰啊!”
等到他打開大門看清來者,這才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