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晞告退時,卞夫人甚至親自理了理她的鬓發,意味深長地說,
“多到望月閣看看,若是機緣湊巧,後日上巳節,我帶你出府踏青。”
段晞帶着疑慮,笑着回去了。
卞夫人大約是要拿自己養花之事做文章,但她一副等着段晞感激涕零的表情,想必也不會是壞事……吧?
“難說,”劉禅又冒出來,“萬一是要給你牽線搭橋,讓你去侍奉曹賊呢?”
段晞哼了一聲:
“啊呀呀!那我不就是真正的丞相愛妾了嗎?我天生就喜歡伺候有錢老頭,以後還能住銅雀台養老,日子美滴很呐!”
“你!你……你明明答應過我,幫我興複漢室……”
見劉禅在一邊氣得跳腳,段晞再接再厲:
“你看看你,急什麼?這能怪我嗎?你要是把我送到你爹你相父身邊也就算了,至少也能預知未來,讓季漢少走十年彎路。
“你把我送來邺城,難道要我一個人橫穿戰場,跑去荊州嗎?”
劉禅嗫嚅着:“這算什麼!當年我和趙叔在長坂坡……”
他的本來就不大的氣焰已經徹底消失了,但段晞不肯饒過這個害自己穿越的罪魁禍首:“提醒你一下,不是當年,不是去年,就是明年!等明年曹操揮師南下、劉表病死,一歲的你就要再次長坂坡大逃生了。”
“那……那怎麼辦?萬一這一世有什麼差錯,那可如何是好啊!”
“诶呀,你看開點!曹老闆也隻剩十三年好活了,你堅持一下,我再努努力去勾搭曹丕。将來我要是成了段則天,就改姓劉,這怎麼不算興複漢室呢?”
段晞愈發口無遮攔,誓要把劉阿鬥氣死。
“不行!這不算!”
劉禅覺得自己要被氣得再死一遍了,更可怕的是,根據這短短幾天的相處,他清楚這個女人幹得出來這種事。
段晞一路和劉禅争吵着進了院門。
她先是從卞夫人的賞賜中挑些小物件,挨個分給送她回來的女婢們,女孩兒們欣喜萬分,又叽叽喳喳地走了。
原主住了七年的庭院不大,隻有一正兩側三間屋子,如今新得了兩個女婢,便分一間給她們住,另一間用作庫房。
為了接着和劉禅吵架,段晞指使二女去安頓行裝、整理賞賜,自己一頭鑽進内室去了。
段晞一進屋就直奔矮幾,她不習慣跪坐,便把矮幾當馬紮坐,抱臂瞪着劉禅。
“這兩天忙着認字、裝傻、找吃的,沒來得及找你算賬。說吧,你都在武侯祠飄了一千八百年了,為什麼突然想起來興複漢室?又為什麼要找上我?”
劉禅自知理虧,熟練地往地上一坐,“其實我也是有苦衷的。”
一把年紀的老頭,胡子和頭發都白完了,這樣連個褥子都沒有地跪坐在地上,看起來實在是可憐。
可惜段晞不吃這一套。
她發誓,從在武侯祠被劉禅碰瓷穿越的那一刻起,從發現“興複漢室”興到曹操大本營的那一刻起,她再也不會相信劉禅的一句話。
段晞陰陽怪氣地說:“我也是有~苦~衷~的~,你的苦衷不會是想提前當安樂公,又不好意思直說吧?所以既要我匡扶漢室,又把我送來曹操身邊……嘶——
“怎麼?打算等我生氣撂挑子,扭頭去幫曹老闆,你就可以直接資敵,又不用受良心譴責了吧?”
“胡說八道,”劉禅知道自己吵不過她,隻能有氣無力地反駁着,“罷了,實話告訴你吧,我盤算這事兒很多年了,隻是隻有這次成功了,至于拉你回來,也是巧合。”
“話說清楚!”段晞最煩的就是謎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