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那位年紀輕輕就一把年紀的三娘子。
段晞很感謝她那天相救,又果決地處罰了欺負段氏的貼身侍女,這不僅救了她的命,防止她剛穿越就因為毆殺侍女被處罰,還省去了她在熟悉段氏的人跟前假裝的功夫,讓她省心很多。
最重要的是,曹三娘子曹節今年隻有十一二歲的樣子,雖然看起來穩重,但總歸還是個好糊弄的小孩子。
段晞把堆在一起的書都封到絹袋裡,遮住了寫着書名的木簽。
她很慶幸自己昨天沒偷懶,而是選擇又拿了本道經上來,這使得她現在可以立刻掏出道經,假裝自己虔誠祈福誦經至今。
窗外,不速之客晃了晃窗,發現窗戶緊鎖,并不能從這一側打開。
不速之客便把耳朵貼到窗戶上,她聽到裡面傳來一聲驚呼,有女子在裡面顫巍巍地問:“窗外何方小賊?膽敢在曹司空府上造次?”
“你别怕!”曹節急忙道,“我不是賊人。”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近了,那女子似乎走到了窗下,問到:“那你是誰?”
“我是曹三娘,是曹司空的女兒,請女郎幫我開一下窗吧!”
“胡說!三娘子何等尊貴端方,怎麼會行動如此鬼祟?你再不說實話,我……我就要喊人了!”
曹節怕她大喊引來侍衛和女婢,壓低嗓音,連聲道:“我真的是曹三娘,好姐姐,你開窗一看便知。你今日若讓我進去,曹節日後必有厚報!”
那女郎似乎終于被說動了,“啪嗒”一聲,窗戶緩緩打開一條縫,漏出半張美麗的臉。
曹節蹲在屋檐上,扶着窗棂湊過去,想讓對方認清她的臉。
那女郎确然是看清了,她驚呼一聲,“三娘子!”
曹節“噓”了一聲,“小聲點!”
女郎急忙點點頭,一把支起了窗子,又親手掀起窗内帷幕,讓曹節好跳進來。
曹節輕巧地跳進屋裡,卻理也沒理給她開窗的段晞,自顧自地往一樓去了。
過了一會兒,她又折返回來,問這觀月閣裡唯一的活人,道:“女郎,有卷《春秋》不見了,你見過嗎?”
段晞猶豫了一下,還是從身邊的書堆裡撿起最上面的那個,“是這卷嗎?”
曹節一個箭步沖過來,打開一看,立馬笑了起來,“是它,是它!”
她一擡頭,正要感謝這位幫她開窗、又幫她找書的女郎,卻猛然發現,眼前的人她認得。
“段夫人?”曹節驚異地說,“你看起來和幾天前完全不一樣了。”
她斂衽施禮,“多謝段夫人相助,三娘失禮了。”
她又變成了段晞之前看到的穩重模樣。
“妾不是什麼夫人,當不得三娘子如此禮遇。”
曹節尴尬地笑了笑,沒當回事。她當然知道段氏和府裡的其他幾位夫人的地位不一樣,但段氏畢竟是父親的妾室,她身為晚輩,總不好直呼對方為“段氏”。
段晞問:“司空昨日下令,這兩天不許人進出觀月閣,三娘子是如何進來的?”
曹節是從影壁上跳過來的。
觀月閣一樓周圍都是人,内層一圈道童,外層一圈武士,她自然是沒法子從一樓進來的。因此,曹節從角門出内府,又從夾道溜到外院那側的影壁下,爬上影壁,跳到了觀月閣二樓。
一般人是不能走這條路的,因為一般人沒有一個肯帶她繞這麼大一圈子的好四哥。
曹節說完,就發現眼前這個嬌滴滴的段夫人一臉吃驚,似乎被她的壯舉吓到了。
段晞确實很吃驚,她納悶地問,“那——三娘子如此大費周章,就隻是為了這卷《春秋》?”
“不錯,”曹節坦然地點了點頭,似乎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昨日我來取《春秋》,不想婢女疏忽大意,落下一卷在架上,今日我專門來取。”
“隻是少了一卷,為什麼不從别的地方找來補上,或是等兩天再來呢?”
“那怎麼可以!”曹節說,“既是缺了這一卷,就必須是這原原本本的一卷,況且我早計劃今日讀《春秋》,豈可随意更改?”
懂了,段晞點點頭,不再追問,原來是位強迫症患者。
“你在做什麼?”曹節随意地問。
“為司空祈福。”段晞簡短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