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總該告訴我,曹賊究竟為什麼沒死?他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那人很急切地追問。
“呵,”段晞在他懷裡冷哼一聲,“因為他讓人搜我的身,還讓十個女人看着我洗澡,我如何能藏下兵刃?”
這話每個字是真的,隻是調換了一下時間,過後即使此人去打聽,也隻能打聽到那天觀月閣确實有浴桶和女婢進出。
“你果然從來都不在乎我!你不知道,觀月閣是那麼的大、那麼的空,那天夜裡的風真的好冷好冷!曹賊抱着我,就像我們現在這樣,我真的好怕好怕!你不知道,你根本不在乎!”段晞撒起潑來。
這幾句話裡,隻有“好怕”那句是段晞的真心話。
那人微微擡手,似是要抱住段晞,卻被情緒激動的段晞箍得動彈不得。
“是我不對,今後你但有疑問,我必知無不答。”他說。
段晞正準備張口,誘此人說出背後主使者都有誰,卻忽然警覺起來。
曆史上,這撥人和段氏的刺曹計劃必然是失敗了,而且失敗得悄無聲息,因此她才從沒讀過任何與此有關的記載。
為什麼沒有記載?
是因為段氏在計劃開始前死了,導緻計劃失敗?還是說,因為涉事的官員本身隻是小角色?又或是因為曹操在刺殺開始之前,就已經把主謀消滅了?
如果是不出名的小人物,問出名字也沒有什麼用處,這些人說不定早已被曹操控制,這樣一來,她即便冒險得到了情報,也并不能借此保命。
更要命的在于,一旦問出口,還有可能會引起眼前人的懷疑,惹來殺身之禍。
他剛剛說有一位已經遇害,遇害者必然是幕後主使之一,那當天其他幾個神色不馴的人呢?無論他們是否參與,他們又有何等本事,竟能從曹操手中得以保全?曹操可不是寬容的人,怎麼會像如今這樣讓他們活過一天又一天?
除非,曹老闆的疑心病又犯了。
段晞讀過史書,知道這次刺殺沒有大人物參與,但曹老闆不知道,他是真的相信背後有大魚要殺他。
曹老闆的疑心病,是段晞的生門所在,這還不趕緊給曹老闆安排一條大魚?
不,兩條!
段晞立刻有了決斷,她猛地放開同夥兄,背過身去擦了擦眼淚:“不!你不要告訴我!”
“為什麼?”同夥兄緩緩放下手,背到了身後。
“曹賊多疑,我如果知道了太多,恐怕言談間會露出破綻,屆時若引來曹賊的懷疑,還如何成就大事?”
“多日不見,你還是這麼明事理。”同夥兄緩緩地說。
段晞快走了兩步,來到窗前,偷眼看院内,見四下無人,忙勸同夥兄離去。
“此時夜深人靜,四下無人,你快趁早離去。”
同夥兄正待開口,段晞也不管他要說什麼,上前點在了他的唇上,“噓!曹賊這幾日必召我,我自會多多窺探消息,隻是他身邊從不離人,若要殺賊,咱們還得從長商議。”
段晞又道:“今日便有一事。我看出征在即,曹賊似是有往許都朝拜天子,廢三公官,再置丞相之意,我等何不效仿王司徒誘殺董卓故事?”
同夥兄面露懷疑:“此事當真?”
當然是真的,隻不過是明年的事。
段晞垂首,留下一個憂傷的側臉,“我騙你做什麼!你可記得我從前那個侍女?她便是因妄議此事而受罰,你若不信,自去浣衣房問她就是!”
她又歎氣:“罷了,我也是太過心急,實是我一刻也不願與老賊多待,才病急亂投醫,你隻當我什麼都沒說吧。”
同夥兄握着段晞的手,動容道:“委屈你了。事成之後,我定不負你。”
信你有鬼,段晞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面上卻感動無比。
同夥兄轉身欲走,卻被段晞拉住一隻手,“且慢!還有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