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記地圖消耗了太多能量，劉禅這次消失了很久，直到段晞又一次服侍曹老闆去内室午睡，他也沒有出現。

不過段晞并不急，該急的另有其人。

她如今準備好了一切，隻要按部就班地配合曹老闆和同夥兄的演出，一切就可迎刃而解。

“春日陽光正好，你若無事，就多去花園轉轉。”曹司空在榻上摸着她的鬓發，如是說。

“是，”段晞溫順地點頭，“隻是，妾獨自一人賞花，思之總沒有意趣，司空何不陪妾身同去呢？”

“正要你獨自一人去。”曹司空對她的撒嬌賣癡視若無睹。

段晞立刻點頭，“妾明白了。”

看來曹老闆糾結了三天，終于想明白，做人還是要忍耐。

征烏丸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絕不會希望關中火藥桶在這個時候炸掉。即使曹老闆熱血上頭，想玩一把雙線作戰，他手下的智囊團也會幫他冷靜下來。

“好好應對，不要打草驚蛇。”曹司空捏了捏段晞的手，“若是做得好，我帶你回許都看看。”

終于要去許都了！到了許都，曹老闆必然不會久留，她可操作的空間就大了。

段晞心中一喜，面上卻十分惶恐，她擡頭關切道：“司空既已知關中有人意圖不軌，豈可再以身犯險！若是那些逆賊伺機出關謀害，該如何是好？”

“雕蟲小技，我豈會怕他們？”曹司空輕蔑地笑了。

段晞趕緊再吹捧幾句，曹老闆信不信不要緊，重要的是展示自己的崇敬和愚蠢無害。

“好了，你退下吧。”曹司空吩咐完要事，雷打不動地開始了他的午休。

“是。”段晞恭敬地行禮告退。

回到内府，段晞本要直接去花園，做個觸發劇情對話的NPC，守株待同夥兄。

但經過觀月閣時，她改變了主意。

段晞徑自去觀月閣一樓拿了幾卷詩集，又借機迅速翻看了幾本律法和判案實例，最後大搖大擺地出了觀月閣，身後的香杏手裡抱着一堆詩集。

期間沒有任何人攔她，看來司空愛妾的名頭真的好用，段晞決定好好利用一下，多準備點逃亡物資。

薅曹老闆的羊毛，這能叫薅嗎？這能叫羊毛嗎？

這叫感謝曹老闆贊助的啟動資金！

不錯，段晞暗自決定，等她進了《後漢書》，就讓史官把這句緻謝也加進去。

既然事情不急，回到院中用完午膳後，段晞幹脆也效仿曹老闆睡了個午覺。

她這一覺一直睡到了日頭偏西。

醒來時，段晞慢吞吞地申了個懶腰，如果不是場景不對，她真想吟一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1]”。

香梅和香杏捧來淨水和面巾，伺候她梳洗。

段晞擦着臉，指揮道：“找一身月白的衣服來，青色的也可。”

香杏捧着巾子，香梅便遵令去翻起衣箱。

“夫人您看，這件如何？”香梅不多時就找到了一件月白色的直裾，還主動找出了一件相配的素紗袿袍。

段晞隻掃了一眼便點了頭，二人忙上前伺候她穿上。

“夫人要去哪裡？”香梅忍不住問。

段晞微笑：“司空要我多出門走走，我豈能不從？”

她又擡手，制止了香杏往她頭上插步搖，“去花園散步而已，戴那麼多做什麼？”

最後，段晞隻戴了一枚方勝并四支細瘦的金钗，便從容地出了門。

香梅二人要跟着，卻被她制止了，“司空要我‘獨自’轉轉，再說了，我在府内能出什麼事？”

那可不好說，二人腹诽，您上次不也是在府裡被三娘子“劫”走的嗎？誰知道這次又會有什麼事來。

段晞獨自一人來到花園，認真地賞起了花。

臨近傍晚，初春的風還是帶上了幾分涼意，吹得她衣袖微動。

但最近邺城的天氣不錯，今日司空府的花園甚至能觀賞到火燒雲，層層火紅和縷縷金黃交織着，好一派燦爛美好的圖景，看來明日又是個好天氣。

如此看來，東漢的天和一千八百年後的沒什麼區别，有區别的隻是地上的人。

假如人能一直仰望火紅的晚霞，也許就不會察覺到地上流淌的鮮血。

段晞靠在花園一角的亭中，握着手中的一冊《樂府詩集》，忍不住胡思亂想。

她覺得自己現在像個NPC，隻等着玩家來觸發劇情對話，可惜，她這裡沒有獎勵，隻會把“玩家”引向死亡。

同夥兄不會立刻死，因為曹司空還要留着他，來安“背後之人”的心，防止這幾個“幕後主使”在他出征烏丸的時候搞背後偷襲。

但同夥兄早晚還是要死，因為曹司空是個有原則的人，他的原則之一，就是絕不放過任何對他圖謀不軌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