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晞要放的火還沒有真的燒起來,曹老闆已經做好了滅火的準備,因為這局棋裡,他是力量最大的那個,因此也是最不敢賭的那個。
一旦賭輸了,他失去的會比任何人都多。
就像當初的袁本初。
段晞要做的,就是為曹老闆引出同夥兄,讓暗處的同夥兄暴露在他的監控之下。
這是段晞的投名狀,也是段晞的保命牌,隻有如此,才能讓多疑的曹老闆有掌控感,也讓他相信段晞是真的投向了自己。
按照曹老闆的多疑,如果一點确定的線索都沒有,段晞真怕他幹脆發瘋一鍋端。
到那個時候,她可就真的玩脫了。
縱火有風險,玩火須謹慎。
她必須小心,再小心,這局棋裡,她隻有自己,可以大膽地賭,但機會隻有一次。
段晞在花園裡待到夜幕降臨,卻沒有等到任何人來找她。
這很正常,畢竟同夥兄怎麼知道有人在這裡等他?
不過,段晞心想,他可是那個比曹司空更急的人,最近定然也在暗中想方設法接近她。
段晞又在花園轉了一圈,和今天遇見的第七個經過此地的仆役打了照面。
回去的路上,段晞統計了一下,她今天一共在花園裡遇到了五名婢女、七名仆役,還有兩位曹老闆的姬妾。
不知道後面那兩位能不能幫上忙,但如果同夥兄打聽地夠用心,另外十二個人足夠他知道段晞最近在哪兒了。
千萬别讓我和曹老闆失望啊,段晞在心裡給同夥兄鼓勁兒。
第二日,段晞照例打扮簡素,獨自在傍晚的花園中徘徊,時而讀書,時而賞景。
今天的同夥兄果然沒讓她等太久,夜幕剛剛降臨,同夥兄就出現了。
他沒有直接上前,因為他今日是當值的巡邏侍衛,還有四個同伍的侍衛同行。
他們一班人經過花園的時候,段晞一眼就發現了同夥兄,卻沒有聲張,隻作未見。
她始終牢記,自己是“不記得”當初“蒙面”同夥兄的樣子的。
嚴格來說,她今夜并不是獨自一人,因為旁邊還有一隻鬼。
劉禅今日過了午時才出現,一出現就埋怨她亂用能力,“你知不知道地圖有多難記!”
“難記就不記了嗎?”段晞拿起了一冊書,“那可是整個北方的地圖。”
“整個?”劉禅亢奮起來,“好!記得好!再多記些!最好記個布防圖什麼的。”
段晞翻了個白眼,“你把曹司空當傻子?這種東西怎麼可能讓我看到?”
顯然,把曹司空當傻子的不止劉禅一個,同夥兄也是這麼想的,他甚至直接這麼說了。
同夥兄剛擺脫同伍兄弟溜過來,就開口要段晞去取布防圖和曹操意圖殺害孔融的證據。
“我如何能拿到布防圖?”段晞一臉無措,“曹賊再喜歡我,也不會讓我接觸布防圖這麼重要的東西!”
有探測儀劉禅在,她知道曹老闆的人在遠處,不能聽清她說的話,甚至因為夜色,也看不清她的嘴形。
那她就放心忽悠了。
沈章語塞,他自然知道這沒那麼容易,但他并沒有别的渠道。
況且,若是出行在外時,空間變小,段氏接觸到布防圖也不是不可能。
但還不待他再勸,段晞立刻搶過話語主動權,急促地說:“曹賊近日便要往許都,我們時間不多了,若要殺賊,必須早做決斷!”
“且我近日侍候曹賊筆墨,拿到了一封他本要銷毀的信件,乃是給軍師祭酒郭嘉的。信上内容你看了便知,快傳信給孔少府和馬将軍!”
段晞上前,短促而用力地握了一下他的雙手,趁機把絹布塞到了他的掌心。
馬将軍?哪個馬将軍?
沈章的心中立刻浮現一個名字,還有馬騰的事?
他心中一驚,左右看了看,立刻把絹布塞進了懷裡,
“人多眼雜,你快走吧!”段晞說完便側過身去,像是不忍心和他分别。
沈章自己也急着要走,“好!”說罷,他迅速轉身離去。
等他的腳步聲遠了,段晞才轉身,發現四下裡依舊沒有任何人,看來曹老闆的人怕被發現,沒有跟到近處窺探。
這樣也好,她也省掉了解釋給同夥兄塞的是什麼的功夫。
一定要努力啊,段晞平靜地看着沈章遠去的背影。
隻有讓曹老闆的親信親眼看着沈章的“友人”去聯絡孔融、馬騰,她才能徹底擺脫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