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聞州也舍不得,隻剩那麼幾天,他不想鬧别扭。
李聞州洗了把臉,水珠從皮膚上滾落,劉海發尾被打濕,垂下來擋住他的視線,他撐着在洗漱台上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他不算是什麼柔和的人,隻不過為了工作應酬,習慣了笑臉和溫和,在完全陌生的環境,反而能放松下來,展示所謂真實的自己,這些真實到底是報複性地掩飾還是本性,自己也難以确認。
早熟的人都是晚熟的。他缺失自己太久,連方向也找不清了,逃避似的呆在這種小地方一個又一個冬季。
父母都是高知被應聘,随後便自己出來單幹,開了夫妻企業,算得上是白手起家,兩人對他的陪伴實在欠缺。他感恩父母的教育和愛,也明白父母的處境,李聞州從小就表現的異常成熟可靠,一路嚴苛地要求自己,然後繼承父母的心血,可同樣也缺失了一部分。
幼年時期的緘默擊殺了父母和自己,他不能責怪誰,當時連李聞州都沒認識到那是假象,隻是成年後開始尋找自己真正希望的,自己。
他缺少的那塊拼圖,隻能讓他拼湊,交給誰都不公平。
“等久了。”李聞州收拾好自己出來了,看到方念無聊地輕輕踢腳。
“還好。”方念聽到聲音,下意識地站直身子。
電梯很小,李聞州還欠着身子給她拎裙子,低着頭觀賞她裙子上的繡花,他倆站得緊湊,方念特别小聲地問他,“好不好看?”想要李聞州誇誇她。
李聞州擡起眼看她,和方念截然相反,他瞳孔顔色深,沉靜地像一潭古水,LED燈映在他眼裡,打破了那些沉靜,鮮活起來。
“很好看,裙子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