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祭巳我微微眯眼,忍耐着大腦中危險信号不斷報警帶來的不适感。雨水順着額前發絲劃過眉骨,流經眼尾時倏然散開,水色侵染瞳孔,模糊前方視野。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
從初次見面開始,他就習慣了琴酒時不時伯/萊/塔警告的脾氣。
這一次有所不同。
對方緊盯着他,手上沒有任何武器,眼裡流露出前所未有、真情實感的殺意。
“……”
“我不介意你現在動手。”
他半垂下眼,語氣平靜,以免不經意的困惑,破壞這句刻意為之的挑釁。
雨水從高空的雲層落下,砸在二人中間,空氣越發粘稠壓抑。
抵在他喉嚨的指骨倏然用力。
從帶有威脅意味的存在彰顯,到壓迫呼吸的怒氣宣洩。
風祭巳我眉頭微動,依舊是那副天塌下來也不在意的漠然神情。
琴酒忽然冷笑一聲。
他松手後退兩步,拉低帽檐,轉身向不遠處的石子路走去。風雨中,傳來咬字清晰的命令。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Boss不會再容許你的‘不清醒‘。”
風祭巳我眨眼,驅逐瞳孔中多餘的水珠,放任其與肆意流淌過面龐的雨水痕迹融合迤逦。
“知道了。”
他跟上琴酒的步伐。
所謂“不清醒”指什麼?
風祭巳我難以根據當前線索推出結論。
唯一确定的是,這是未來的自己回到過去,在知曉一切信息的情況下,做出的改變與布局。
那就順其自然好了。
他雙手揣入冰冷的風衣衣兜,行走在大雨之中。
天光暗淡,距離稍遠一些便看不清物體。
二人一前一後相隔數米,偶爾引來打着雨傘的路人好奇注目,很快被琴酒恐怖的氣場吓到快步離開。
風祭巳我擡頭看向天空。
雨水仿佛細線一樣,從雲層中密集降落,絲毫沒有減緩的趨勢。
他藏在風衣口袋的手指悄悄摩挲,試圖生熱取暖。
有點冷。
「源清司」的身體素質的确優秀,他确信經曆這樣一場漫長的風雨,也不會出現任何不适狀況。
隻是,作為風祭巳我而言,實在不喜歡。
或許是長年累月的、伴随每一次呼吸的痛苦降低了忍耐阈值,他不願忍受半分可有可無的煎熬與煩擾。
如果是任務期間也就罷了,畢竟沒有多餘選擇。
此刻他從琴酒的身上,隻能看見準備回安全屋的不疾不徐……以及針對他的,壓抑的怒火。
頭疼。
風祭巳我自覺沒有弄懂對方生氣的緣由,最好不要貿然開口。他将些許煩悶憋在心底,漫無邊際地放飛思緒,視線在昏暗的街巷遊走。
最後落在正前方璀璨奪目的銀色長發上。
潮濕的發絲緊緊黏着黑色大衣,蜿蜒出河流般的脈絡,在灰蒙蒙的雨天裡格外引人矚目。
風祭巳我莫名想到本體的白發。
這個國家的人多是黑發、棕發,對于這種罕見的白發十分排斥,甚至是厭惡。在他身體尚佳,可以忍耐上學帶來的負累時,沒少遭受同學與老師們或明或暗的針對。
彼時他直接無視那些言語,對于有膽子行動的同學,悄無聲息教訓回去。
他到底是成年人心智,與小孩子“鬥智鬥勇”什麼的,聽起來就無趣至極。
後來此世父母得知情況,加上身體狀況反複惡化,就讓他回到家中專心休養,隻有必須參加的考試才去學校。
倘若這種情況放在琴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