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考兩秒,很難想象對方被人欺負的場景。哪怕在孩童時期,對方不去打壓嘲諷别人就不錯了。
此外,琴酒的頭發真的好長啊。
風祭巳我回憶起之前一起出國執行任務,同樣是千裡奔襲、數夜不眠,對方不僅神采奕奕,過腰長發也是順滑如初,絲毫沒有卷翹打結。
分明隻在休息途中,随便用冷水沖洗了幾下。
簡直不科學。
琴酒感到脊背傳來越發灼熱的視線,忍了又忍,忍無可忍,驟然止步回身。
“你在看什麼?”
風祭巳我猝不及防,險些沒來得及收起亂七八糟的思緒,便對上那雙冰冷犀利的墨綠色瞳孔。
他下意識抛出話題,“我們要去哪裡?”
琴酒面無表情盯着他。
風祭巳我克制目光遊移的沖動,直視對方的眼睛。
琴酒忽然嗤笑。
風祭巳我确定對方說了什麼,隔着急促雨聲,含糊不清,唯有刻意嘲笑的字眼。
“嬌氣。”
風祭巳我選擇裝作沒有聽見。
琴酒轉身向前走去,有聲音穿過重疊雨幕,遙遙傳來。
“還有七分鐘。”
風祭巳我心情忽地輕快幾分。
原因無他,對方那不知緣由的怒火,莫名其妙又消散幹淨了。
這種心情在某一刻戛然結束。
越過街巷拐角的刹那間,一個打着黑色雨傘的男人迎面走過來。
他留有烏黑的、與性格一般的硬直短發,上身是毫無花紋裝飾的黑色沖鋒衣,動作時可以窺見裡面白色的襯衫,與整體搭配不甚相符。
是更加年輕的丸山警官。
風祭巳我在與對方撞上視線的前一秒,條件反射垂下眼睑,作出慣常的神遊天外姿态。
那道目光輕飄掠過他的面龐。
宛如陌生人。
視野受限,他無法看見那人表情,也就難以判斷,這個時間節點的他們是真的不曾相識,還是有意忽視彼此。
前方琴酒步伐始終如一。
風祭巳我指尖微動,意圖觀察對方神情。
大雨如注,連綴成細密的絲線,在雨傘與街道上砸出沉悶聲響,将空氣混合成粘稠的膠水質感,隔絕所有不合時宜的舉動與妄想。
他們擦肩而過,誰也沒有偏移目光。
琴酒一人走在前方,單手揣在風衣衣兜裡,冰涼的雨水順着打濕的袖口滑落,滴在手背上,再從自然彎曲的手指掉落石闆路。
他看起來對身後不曾顯露的異常毫無察覺。
如果忽視那眉宇間隐含的煩躁,與弧度下撇的緊緊抿着的唇角。
他直視前方。
聽見那個警察逐漸遠去拐角。
聽見格蘭威特不急不緩的跟在身後。
聽見大雨傾盆,在禮帽、風衣、樹冠上砸出鋪天蓋地的聲響。
他邁上台階,拿出鑰匙擰開門鎖,狀似無意的回頭,瞥見那人一貫的神遊天外的模樣,與眨眼間自然流露出的困惑。
啧。
他神色冷淡,推門進屋。
至少不算無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