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勤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裡。
他今年不到四十歲,勤勤懇懇半輩子,最常被人說的就是事業成功,家庭美滿。
但就在剛才,仲勤已經親手把父親打拼一輩子的積蓄賣掉了。
幸好老爺子早已升天,不然肯定會被他氣到吐血。
仲勤有些自暴自棄的想。
他知道自己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是回家,然後和妻子一起規劃手裡存款的用處。
留多少當做生活開銷,多少用于當新生意的啟動資金,還要把女兒未來的學費和嫁妝留出來。
仲勤知道自己還有好多事情要幹。
但此時此刻腦袋裡就像有一根線牽着一樣,它無聲無息,卻控制着仲勤向前走去,不知目的。
他不知道自己渾渾噩噩走了多久。
在一個巷子口,仲勤不自覺停下腳步。
他看向那個空無一人的角落,總覺得裡面會突然冒出來什麼人。
但他最終隻是和牆幹瞪眼片刻,什麼都沒有發生。
“聽說沒,裡頭那家酒館讓警察封了。”
耳邊響起談話的聲音。
“真的假的?什麼時候的事?”
“就前兩天,說是聚衆賭/博,抓了好些人呢....”
議論聲漸行漸遠。
仲勤腦袋裡那跟線斷掉,如夢初醒。
一股涼意從腳底直沖腦子,仲勤不自覺發抖。
他為什麼要走到這麼晦氣的地方來?
“清,他到家了,還需要繼續盯着嗎?”系統實時給應清彙報。
“再盯一段時間吧。”
應清心裡的一顆大石頭落了地,仰躺在沙發上,長長吐出一口氣。
電話那邊的離天明聽見他的動靜,大概明白危機已經解除,聲音裡帶上笑意。
“我就說你這個方法肯定沒問題吧。”
應清從系統告訴他仲勤出門就開始坐立難安,離天明左一個“肯定沒事”右一個“咱們的人跟着呢”,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也不能讓他放松下來。
即便他們已經确認過附近隻有這麼一個地下賭/場,但那個所謂的世界意志殘留一直飄在應清腦袋裡,陰魂不散。
他現在對這種能控制人思想的抽象概念抱有極大的恐懼。
這個狀态一直持續到系統告訴他仲勤進家門。
應清這才後知後覺離天明一直在試圖安撫他。
他有點不好意思。
“抱歉啊離老師,不自覺就麻煩你了....”
“和我這麼客氣做什麼?”離天明笑了一聲,“有事随時給我打電話,不要把情緒憋在心裡,知道嗎?”
“嗯.....”
應清很喜歡離天明略有些低沉的聲音,尤其是帶着笑意的時候。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并不能像一開始坦率地誇離天明好看那樣誇他的聲音。
有點說不出口。
系統聽着他倆你一句我一句膩歪半天才挂電話,覺得自己有些發酸,忍住在應清腦袋裡咔哒咔哒響的沖動。
祂之前究竟是哪條代碼不對才會相信他的鬼話?!
rebirth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醒了,睜着一雙惺忪的睡眼貼到應清身側,舉着爪子舔自己。
應清伸手揉揉它,不自覺變夾。
“你睡醒啦?”
rebirth隻是瞥了他一眼,沒什麼回應。
應清有時候是真的有些看不清這究竟是一隻什麼性子的小貓。
說高冷吧又很喜歡貼貼,從來不拒絕應清和尤曆的揉揉抱抱。
但說它熱情也有些不對,因為rebirth很少回應他們的呼喚,不管是叫名字還是說些别的什麼。
可能這就是個性吧。
當天晚上。
“舅舅,以後不用再給我講睡前故事了。”
尤曆穿着奶牛樣式的睡衣,抱着rebirth,闆着一張小臉和應清宣布道。
應清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是我講的不好嗎?”
尤曆搖搖頭。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開學就是初中,以後睡前我要聽半個小時英語。”
應清聽得目瞪口呆。
他不理解,但他選擇尊重。
“.......行,你不覺得累就好。”
尤曆一歪頭。
“為什麼會覺得累?”
應清:......
他誇張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閉嘴,不許再紮學渣舅舅的心了。”
尤曆聽到應清這個回答,忍不住笑起來。
他變得越來越愛笑了。
整整一個暑假,離煜洲都沒有再見過仲笙。
他發的消息仲笙都會回,但也隻是“嗯嗯”的敷衍。
臨近開學,離煜洲愈發焦慮。
“哥,你說她為什麼不理我啊?”
離天明視線沒離開手裡的書。
“你要不再好好想想她家公司是誰搞垮的?”
離煜洲:.......
離煜洲陷入絕望。
“怎麼會這樣啊....”
他哀嚎半天,見離天明仍舊不理他,湊上去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書好看到他連親弟弟都不想理。
“咦?”看到書名後,離煜洲腦袋上冒出來一個問号,“哥,你為什麼要看自己大學時候的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