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娜娜是個讓仲笙很羨慕的女孩。

她熱烈又張揚，身上總有一股蓬勃的生命力。

她非常健談，幾乎隻用一個上午，就和周圍的女生把生活愛好交換個遍，絲滑融入。

和我完全相反啊……

仲笙單手撐着下巴，看着她和其她女生談得熱鬧。

她的世界好像突然明亮起來，染上一抹熱烈的紅色……

“我覺得紅色最好看！”

耳邊雀躍的聲音和自己天馬行空的幻想驟然重合，仲笙瞪大眼睛。

允娜娜也看向她，歪歪頭。

“同桌你覺得呢？”

“什麼……？”

“什麼嘛，見你一直在看我還以為你也在聽呢。”她朝仲笙這邊拉拉椅子，“我新年的時候想去做頭發，你是不是也覺得紅色最适合我？”

“嗯……很适合你，但是你要染頭發嗎？”

“想肯定是想的。”允娜娜往後一仰，“但我姐肯定不同意，隻能先接一些過過瘾。”

“說起來，仲笙很适合棕色呢。”旁邊的女生話題一轉。

仲笙有些不适應談論的重心落到自己身上，但她并不想掃興，努力讓自己堅強起來。

“有嘛……”

女生點點頭。

“因為你很白，眼睛還大，做那種棕色卷發肯定超級像漂亮的洋娃娃。”

允娜娜聞言湊近仔細看看仲笙。

“說的有道理啊。”

仲笙的臉開始發紅。

“别這麼誇我……”

“這是害羞了？”

“臉紅紅的好可愛啊。”

仲笙想鑽進地縫裡。

一直默默坐在一邊沒有參與話題的周啟睛突然開口。

“前同桌，你那個說不出話的毛病是不是好了？”

“啊？”仲笙還真沒注意這個。

允娜娜一拍手。

“好像确實是，你剛才接話都沒有深呼吸。”

仲笙瞪大雙眼。

“好……好像是這樣。”她摸摸自己的嘴巴，“我可以說話了！”

女生們笑成一團。

“可以說話是什麼鬼啊哈哈哈哈。”

“你講話好有意思啊。”

離煜洲默默看着那邊的女生們，一時間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仲笙有朋友了，按理來說他應該感到高興，但他沒有，反而心裡空蕩蕩的。

就好像有什麼隻屬于自己的東西被分走了一樣。

有人拍拍他的肩膀，離煜洲擡頭，看見抱着籃球的尤曆和其他幾個男生。

“發什麼呆呢？打球去嗎？”

他把腦袋裡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去。”

-

仲笙如夢似換的日子并沒有持續太久。

兩天後她媽媽的診斷書正式蓋章定論，肺癌中期。

仲勤不得已再次賣掉剛剛有起色的小公司，在醫院整日照顧苗枝落。

他叮囑仲笙不要在意家裡的事，一切有爸爸在，她隻要安心上學就好。

但怎麼可能？

隔天仲笙在允娜娜和其她女生一聲聲的關切中，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她陷入一種不可自控的絕望。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我爸爸媽媽又做錯了什麼……

我為什麼還活着……

尤曆和離煜洲一進門就看到這個場景，頓時有些心驚。

周啟睛給他們兩個讓開路，拉着其她女生靜靜離開。

允娜娜待在座位上，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仲笙看到尤曆，仿佛見到什麼支點一樣，突然抓着他的胳膊上氣不接下氣地抽噎。

尤曆慢慢拍她的背。

“别急，我在，你慢慢說。”

這句話仿佛有什麼魔力，仲笙慢慢冷靜下來。

“尤曆，我媽媽……她……”

尤曆想起那天校門口應清的話，心底滕升起非常不好的預感。

“……她真的生病了？”

仲笙咬着下嘴唇點點頭。

“很嚴重嗎？”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

“如果不是應哥提醒我，可能我媽媽她就……”她拼命忍住再次痛哭的沖動，“你替我和應哥……道謝……”

“這種時候就别說這些了。”尤曆接過允娜娜遞來的紙，給她擦臉上的眼淚。

聽完全程的允娜娜問仲笙。

“那……你要不要先去請幾天假？”

“可我爸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