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相宜見到自己的“屍體”安靜的躺在棺材裡,心道:這可真是太驚悚了。
不僅如此,整個一樓幾乎是大變樣,貼滿了奇怪的符咒。白色的帷帳随着陰風飄蕩,整的像個做法現場。
此刻,駝背以一個難看的姿勢摔在地上。前幾日被騷擾的心神慌亂頓時湧上他的心頭:媽呀,住在這種地方,不鬧鬼才怪。
駝背不清楚自己的鄰居喬文山在搞什麼飛機,但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如果他此刻低頭,會看見一本摔在地上的“書冊”,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但他顯然顧及不了這麼多,拔腿離開了這恐怖的案發現場。
喬相宜近乎石化,“它”反應了好久,才想起自己可以移動。
“它”挪動自己闆正的身軀,跳到那個棺木裡的“屍體”面前,觀察許久。
連喬相宜自己都覺得,他看上去好像活着一般。如此,倒也不是孤魂野鬼了。
但“它”蹦跶了半天,也沒法從這個書本的身體鑽出去,更遑論回到自己的身體裡了。
如果有人還在這個房間裡,一定會看到一個非常詭異的景象:一本書圍着一個屍體竄上竄下,但像一個無頭蒼蠅般,最後隻好重重地摔在地上。
但,沒有人看見。
駝背逃走了,喬文山把自己鎖在房間裡,閉門不出,已經大半個月有餘。
喬相宜無法離開這個房間,他能夠波動的範圍僅僅方圓幾寸、實在有限,他隻能在這裡,等待喬文山開了眼,自己從房間裡走出來。
喬相宜幾乎要把那個竈王爺神像看出了窟窿,把能折騰的動靜都折騰了一遍,也沒有等到喬文山開門。
*
喬相宜再次睜眼後,見到的第一個活人,竟然還是駝背。
駝背覺得自己遺漏了一大包“行李”,有些虧大了,所以蹑手蹑腳的回來拿,哪怕是冒着見鬼的危險。
畢竟對人來說,什麼危機都沒有生存危機大。
假裝沒有任何人發現他一般,他旁若無人的鑽進了風和觀,少見的在青天白日恢複了他的“蝙蝠”形态。
“蝙蝠”發現一樓果真跟鬧鬼了一般,除了那副石棺和竈王爺神像安然無恙,其他簡直是一片狼藉。
駝背心道:沒看見,不知道,就不會被發現。白天哪來的鬼,我又沒做虧心事。
他給自己做了充足的心理輔導。
下一秒,他戲劇性的被吓破了膽子。
一個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等等,你先别走!”
駝背心道:總不能是喊我吧,可千萬不是喊我。
可是這屋子裡,除了自己,還有什麼人呢?
“喬相宜”此刻正在石棺中,陪同自己的身體躺在一起。想來想去,還是守着這副軀體比較安心。
可除了守着,他仿佛做不了任何事。駝背的突然出現,對他來說反而是個喜訊。
在駝背的視角中,那個本就詭異的石棺,此刻開始劇烈的晃動,不斷撬動他的神經。
就是從這日起,風和觀有了鬧鬼的傳說。
*
喬相宜說完這些的時候,窗外已是豔陽高照。
風沙被裹挾到窗前,又在陽光的炙烤中層層落下。
不同于夜晚的陰冷,這裡晝夜溫差大,午後的燥熱讓人困倦。
他能夠聽見前廳傳來有人睡覺均勻的呼吸聲。
那是骨頭前天晚上被林子吵得徹夜未眠的标志,好不容易挨到午休,他終于能夠好好休憩。
骨頭是在聽到“那本破書”之後退下的,聽到一半就打了個呵欠。他當即打斷,道:“可不帶這樣的啊,再這樣下去要變成靈異故事了。你可小聲點,七叔可不愛聽這個。”
喬相宜覺得骨頭可能是把他當說書的了。隻好笑了笑:“你就當是故事聽也無妨。”
骨頭打了個還欠:“沒事兒啊,我們來日方長。”
說完這句就滾回去睡覺了。
屋子裡還有誰呢?
七叔似乎是一開始就不愛參與娛樂活動,聽了個開頭,中間還煞有其事的問了喬相宜幾個問題,終于想起來有長樂鎮這麼一個地方,和他記憶中對上号。
他最終猶疑的看了喬相宜一眼,出去忙活了。
不知道他聽進去了多少,或許也并沒有人在意他說了什麼。
喬相宜也感覺到些許困意。他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兩年沒有使用的身體似乎是不大适應,他每做一個動作,都像是牽強扯動的木偶,十分不協調,也難怪人看了都下意識要遠離。
他活動了一下身子,也打算休眠片刻,卻發現一旁的少年目不轉睛,似乎在盯着他。
路千河竟然還沒睡,他似乎把這個故事,聽到了結尾。
喬相宜訝異的睜開眼睛,困意減去了大半。
路千河似乎是很感興趣,看向喬相宜的眼神中還有一種錯亂的憐惜。
喬相宜覺得一定是自己看錯了。
路千河:“然後呢?那個駝背,他就認為你是‘鬼神’,把你供奉起來?”
喬相宜本來不想回答,因為覺得沒必要。但少年的眼睛湖藍又透亮,擁有着讓人無法拒絕的力量。
喬相宜:“我沒有辦法,我需要利用他,得到現實的情報。”
事實上的确如此,随便一個什麼人進來,喬相宜的身體都可能不保,倒不如讓一個信鬼神的人,相信石棺中的人就是鬼神。
喬相宜随口給自己編了一個“符傳”的身份,哄騙駝背每日給自己上香,以保證自己軀體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