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相宜心裡十分清楚……再這樣跟程昴星對峙下去,輸掉的隻會是自己的時間。
彼時,喬相宜在對程昴星說出“你不要逼我”那句話時,身後藏着的,是一張極其稀少的黑色符咒。
上面用黃色的漿線胡亂的畫着一個極其難看的圖案,整個木箱中也沒有幾張,因此他格外珍稀,且從未使用過。
那是“一錠藥丸”君在他的大作附錄上留下的“附加題”,還附上了一句贈言。
“如果覺得此書内容過于複雜難懂,可以順走這幾張符,此符僅适配極度危險情況下使用,請做好與對方同歸于盡的心理準備,謹記,此符一經發出,本人概不負責。”
好嘛,這位“藥丸”君終于意識到自己畫的符太過抽象,想起來送上了幾張真迹。
喬相宜想:“藥丸”君的真迹,肯定比自己瞎畫的要好用吧。
所以他拿出來壓箱底了,以防不時之需。
盡管“藥丸”君的贈言不甚靠譜,一副請君後果自負的瘋癫口吻。但喬相宜大概讀懂了——總的來說,這是一張很危險的“符咒”,很可能是一種同歸于盡的招數。
至于具體效果,“藥丸”君并不想透露,大筆一揮:不怕死你就來!
喬相宜沒有想到,居然有一天會真的用上它。那是在極度危險的情況下,大腦給出的,唯一的生路。
一時間,他隻有一個念頭:他不想把生死權全部交給對面,就算是要死,那也要死在自己手裡。
看見電閃雷鳴的一瞬間,喬相宜的大腦有些宕機。但他那時已經入定,不控制心境隻會引來大量驚雷。
于是,他隻能擺出一副“請神送佛”的虔誠姿态,心裡卻在犯嘀咕:不愧是真迹!“藥丸”君還是有些真本事的!
唯一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動靜,好像比他掉進“轉生渦”時動靜還大。
蓦地,他悄無聲息地在眼睛睜開的縫隙中瞥見——程昴星掉下去了!
心念一動,一記驚雷從他的頭頂生生擦過去,落到了程昴星掉下的塌陷處,不時迸出一絲火花。
空氣中回蕩的詭異笑聲仍未消失殆盡。
……
好一個“同歸于盡”!
喬相宜等不到那些雷聲偃旗息鼓了,他趕緊爬起來,在漫天的煙灰中撥開雲霧,艱難地向鐵欄的豁口處奔去,差點被一記閃電燒着尾巴。
他甚至沒空回想程昴星掉下去時的大笑代表什麼意思。便瞬間意識到,還有更重要的事排在前頭:他要力所能及的,把能帶的人帶出來。
他心道:快點,得快一點!快一點還來得及把漓漓和破爛青年帶回去。
這次鬧得動靜太大了,可是不這樣做大家都得死。如果他們在地道出口附近,沒走遠,應該還撈得回來!
喬相宜已經盡力把力量控制在一小片範圍,目的就是為了不要傷及牢房深處的地道,但符咒一旦發動,很多事情都是控制不了的。
腳下的餘震還在繼續,電石火光間,喬相宜幾乎站不穩,他連滾帶爬,終于到了那個地道口邊,對裡面大喊:“兄台,你們還在嗎?門已經打開了,快出來!”
不知道喊了多久,久到喬相宜以為自己也要跟着震顫的地面墜落下去了,才茫然地聽見裡面有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兄弟,你還活着嗎?……剛剛怎麼回事?腦瓜子嗡嗡的,差點被劈死。”
“都出來……”喬相宜急得快吐血,努力定神消解一片餘波,“快出來……快跑!”
他不由分說地拉住從雜亂中爬出的破爛青年,一邊大喘氣一邊錯身了一道白光:“離開這裡!再不走,地面就全塌了……不想被砸死或劈死就跟我走。”
煙霧彌漫,餘震不斷,還好雷區隻集中在一小片,衆人撒丫子就跑。
烏泱泱的一大群人影被恐吓的向外圍散開了,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喬相宜蓦地停住:“……前面有塌陷,但是不要管。閉眼,跟着我跳過去!”
“想活命就相信我!”
他也不管後面那些人有沒有跟上了,直接拽着破爛青年就往前跳。
喬相宜閉眼越過了一處深坑,卻仍不敢有絲毫停歇,他隻能憑借記憶辨認來時的路,不要命地向前奔。
越往高處的地方越安全,終于看到了城牆,尋到了和漓漓跳下的地方,隻要再往上去,就可以到達内外城的邊界線了。
等等……漓漓!
喬相宜驟然停下腳步,轉向身旁的人。
“兄台,漓漓呢?那個小女孩呢?我讓你看着的小女孩呢?”
破爛青年明顯被喬相宜現在的表情吓到了。
喬相宜剛剛拉了他就跑,他根本反應不過來:“呼……哈……我……他媽剛剛就想跟你說了,剛剛地道裡一陣躁動,我根本看不住她,一眨眼,就不知道她跑到哪裡去了。”
“我……我……對不起……”他憋了半天,最後隻能憋出這一句。
喬相宜一個刹車沒停住,滑鏟似的半跪在地上。
他驚悸地回過身,往身後的硝煙處望去。
“兄弟,你聽我說,她沒事——我臨走前,看到下面有幾個黃衣人的身影……我想,她應該沒死,隻是可能被那些黃衣人抓住了。”破爛青年一把将他攔住。
“你不要沖動,你現在回去會有生命危險的!我們先找個安全地方再商議。而且,你都傷成這樣了……”
喬相宜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膝蓋和腰腹處,已經滲出了許多的鮮血。
那道符咒用了太多的精氣,導緻他的心口堵住近乎氣竭。
為了避開那些驚雷,他全程是爬過去的,再加上亂石飛濺,他隻顧着指揮人群避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