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動!”
是路千河的聲音。
他轉手将被角往上掖了掖,遮住了喬相宜身上的血迹。
喬相宜堪堪回過神來:還好……剛剛那些是夢。
他掩飾住頭腦的昏沉,沒事人道:“小路,是你呀……我這是在哪?”
“你不是去……”路千河的臉色不大好看,“怎麼弄成這樣?”
這時,窗邊有個人影晃了出來:“哎呀,兄台,你醒啦?我真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這兒呢。”
喲,這不是破爛青年嘛。
原來,之前喬相宜暈倒時,破爛青年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把人送去哪,突然又想到最初在城外遇見喬相宜時,他身邊好像還有“同夥”,那麼城中可能有認識他的人。
他便将渾身是血的喬相宜拖走,打聽了外城的每一間客棧,終于在小二的驚訝聲中确認了“同夥”的具體位置。
破爛青年嗆了一鼻子灰進去一看——好嘛,一個人都沒有。他又不放心,隻好在客棧房間裡一直等,一直等到方才——路千河亮着一把白刃閃進來了。
破爛青年一邊大喊救命,一邊躲閃,直到路千河瞥見床邊尚有一絲溫氣兒的喬相宜,場面才消停了下來。
破爛青年一邊跟這位“同夥”說大緻經過,一邊心有餘悸地想:媽呀,這兒沒一盞省油的燈!
由于破爛青年一直藏在地道裡,并沒有看見喬相宜和程昴星的正面較量,很多細節無從知曉——這位大哥直愣愣地以為外面在打群架,才鬧出這麼大動靜,直誇喬相宜雖然看起來不太能打,卻是條逐鹿群雄的“真漢子”。
他跟路千河說的版本,是喬相宜送漓漓回去找父母的途中撞見了地牢,喬相宜好心要救他們,跟看守的黃衣人對上了,雙方一場“惡戰”,最終喬相宜以微末之力取勝,光榮負傷。
中間刻意隐去了對上“昴四”的事情,可能是怕引起更多風波。
喬相宜眼睛一亮,一時間将不好的記憶全丢到腦後去了:“哎呀,兄台,是你把我送回來的啊?真是多謝了。”
破爛青年道:“哪裡哪裡,要不是兄弟你救了我一命,我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二人一番恭維間,喬相宜的傷口又被牽扯了,破爛青年趕緊收斂,趁路千河給喬相宜檢查傷口的間隙,開始遲到的自我介紹。
破爛青年姓司徒單名一個善字,本來是跟随家中親戚來賀州城作客,結果半路跟人走散,身上沒帶半分銀子,恰逢失竊案風波,他便被當做可疑人士抓了起來,好不凄慘。
路千河動作一滞,掃了司徒善兩眼:司徒不是尋常姓氏,司徒善那個潦草的自我介紹簡直是一堆漏洞。卻在轉念間,瞥見喬相宜“天真無邪”地跟那位司徒兄正打得火熱。
司徒善本人,看起來也是個奇葩,并沒注意到這波細節,他說得雲淡風輕,一點兒也沒覺得自己的說辭有什麼問題。
“原來是司徒兄……”喬相宜點頭道。忽然,他感覺路千河上藥的力度大了一些,便忍不住道,“小路,還是我自己來吧。”
路千河擡眸看他,示意他手上纏了繃帶。喬相宜隻好作罷。
這時,司徒善不合時宜地插了進來:“喬兄,要不我來吧。我之前找大夫看過了,都是皮外傷沒什麼大問題,及時換藥就行。這藥還是我花重金買來的呢。好用的很,保你三天就生龍活虎。”
喬相宜一聽樂了:“真的嗎?你看着不像有錢的樣子哈哈哈……嘶——”
司徒善沒眼色道:“這不是找着人了嘛。我都不敢相信,家裡竟然派了人去找我,看我生龍活虎的還吓了一跳呢。”
聽見喬相宜叫疼,他立馬湊到床邊,“哎,這位,路兄,不如給我讓個……”
……位置。
路千河一轉頭,司徒善便噤聲不動了。
路千河的眼神有些不善,像把冰冷的彎刀。司徒善突然覺得,他要是個剛從地裡拔出來的蘿蔔,這把彎刀能立刻把他剜了。
司徒善直接打了個寒噤,向喬相宜告狀:“喬兄,這位路兄弟,有點兇啊。”
“是嘛?會不會是你看錯了——你叫他小路就好,雖然看着很内向,但其實他很……”喬相宜想了半天形容詞,最後隻憋出了兩個字,“……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