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喬相宜得出結論:那枚小小的金色葉片,應該是仙門的某種信物,而王思源和那白須人之所以同時持有此物,是因為他們都要參加——今年的元京會武。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司徒善的興緻,他當即表示:“元京會武是什麼?還有……為什麼喬兄你會知道的如此清楚?”
“那是因為……我也要去啊。”喬相宜眼尾一揚,“怎麼,我之前沒提過嗎?”
司徒善:“你……不是在诓我?”
喬相宜:“我看是你在诓我才對,認識不過半天的人,這就随便約上了?”
司徒善假裝沒聽懂:“那,我也可以參加嗎?”
喬相宜:“哈?你真要去參加元京會武?”
半晌,司徒善點了點頭。
喬相宜拍了拍司徒君的肩膀,狐疑道:“我沒聽錯吧,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司徒善:“我認真的。不是隻為了湊熱鬧。我确實沒有‘認真’做過什麼事情,活這麼大還全靠我幾位姐姐給我擦屁股。”
如今,連那位王姑娘都知道要自力更生、另辟蹊徑,我卻至今沒有什麼理想,更遑論什麼事業了。
“那位白須仙者的話提點了我,若真能在元京會武見到他,我定要與他講經論道,比試一番,再将……他欠我的錢都讨回來。”
喬相宜:“……後半句才是你的真實目的吧。但說實話,我也有些好奇,那位被你說的那麼玄乎,到底是哪路神仙?”
為什麼彼時我隻感到那扳指靈氣充沛,卻沒覺得人有什麼異樣?
反思檢舉了自己“不認真”行徑的司徒君,向喬相宜宣布:以後他做什麼事,都要認真起來了——他不想再吊兒郎當“惹禍”,讓别人替他周旋了。
司徒善表示,既然要認真起來,那在去元京會武之前,得先處理一些事情。例如,明兒先回家一趟,請罪也好請命也罷,總之得讓他長姐看見自己做事的決心;之後再登門道歉,将王姑娘不慎掉落的“金葉子”歸還給她;最後,再和喬相宜彙合,商量參加元京會武的事宜。
喬相宜來到元京,原本就是為了增長見識、磨砺自己的,見好友和遊山玩水隻是順便的事。今日之前,他原本已準備要和司徒善道别,又見司徒善突然轉了性子,和自己“志同道合”起來,哪還顧得上當場反駁?
他當即表示:行,那我們分頭行動,兩日後彙合。
末了,又突然想到什麼,從袖口摸出個小小的紙人,塞給司徒善:“這個你收好。”
*
喬相宜于暮鼓晨鐘時與司徒善分頭,輾轉到“點将台”處時,已是烈日當頭。
“點将台”靠近驿傳,小報滿天飛,熱鬧的分不清東南西北。喬相宜掀開那糊了一臉的紙張,捕捉到了關鍵信息:四大仙門的人,已于本月初七陸續抵達元京。隻有飛星劍派的最後一撥沒有到齊。
三日後,即春分當日,便是舉行會武之時。屆時不僅會有各派的精英切磋交流,還會以招新的名義彙聚各方散修,齊聚一堂展開試煉,通過試煉便有加入四大仙門的機會。
喬相宜想,若是真有機會能進入四大仙門,一定要去問問,他們知不知道長樂鎮的喬鴻光,師承何派。
但很奇怪的是,關于元京會武的舉辦地點,通告上一直說另行通知,卻始終沒有下文。
午時,“點将台”上賣報的花童有序撤離,隻留下個空蕩的戲台。喬相宜以為沒戲唱了,忙将東西拾掇好,準備去下一處地方采風。
他這番心中盤算一時出了神,沒注意到元京城寸土寸金,連個戲台子也不遑讓人多留。
熙攘的人群又變換出了新的花陣來,台上纏着腰鼓的戲已落幕,新上台的演員還未上台便已引起軒然大波,楓雪樓二樓伸出的看台也圍滿了人。
喬相宜慢了一拍,還未抽身,又被人群擠到了新的“熱鬧”裡,被一陣火光給炸了個炫目。
沉悶的腳步聲震顫大地,人群頓時空出了一條道兒來。隻聽一聲嘶鳴,一隻龐然巨物揚起前蹄——
“快看,是大象!”
舞台上頓時莺歌燕舞起來,兩個巨大的火圈映的前排看客雙頰紅彤彤,幾個身着奇異的人影在舞台上穿梭,臉都看不清,但台下已經掌聲雷動。
喬相宜被推搡着,一整個沒繃住,就被身後的人吼了一句:“這可是來自西域的馬戲團,皇宮裡一年都碰不上幾回,可算是掌掌眼了。小道長,你要是不看,麻煩趕緊讓一讓。”
喬相宜一愣,感情是撞見馬戲團進京表演了——他還以為那些駱隊牛車隻是給“楓雪樓”等商鋪進貨的呢。
元京人一年也見不着幾次大象,更何況除了大象,戲台上還有彩鳳青鸾火雞等熱舞表演——雖然遠遠看上去毛色像是染的,但這并不能阻擋元京人的熱情。不時,幾位穿着惹眼的舞女穿梭于舞台兩側,與奇珍猛禽嬉戲互動,引來人群陣陣掌聲。
元京的熱鬧果真不是一般熱鬧,難怪當年喬文山來了也流連忘返。喬相宜心下一喜,決定也随着人群的熱鬧吆喝起來,不知不覺已經拱到了前排。直到——
那穿着亮眼、走動起來“叮鈴鈴”十分動聽的赤腳少女走到他眼前,伸出一隻金燦燦、沉甸甸的缽來,裡面的銀元和珠寶晃得他忍不住直眨眼。
太刺眼了……難怪他總覺得楓雪樓上老有什麼東西掉下來,還差點砸了他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