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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少年遊(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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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對于自己無能為力,那些對于時局變幻、不切實際地想要掌控和按捺的意志,才是真正的症結所在。

他無法澆熄的,又豈止是自我意志的喧嚣,而早在他發現“百寶箱”、知道那些玄妙力量的第一眼,就已經收不住了。

隻是他修行太淺,少年心性還未展開便遭遇算計,心裡不難受是根本不可能的。路千河當時那副冷淡、理所當然的樣子更是刺痛了自己的心靈,讓從小被“聖賢書”、“雄心壯志”、“浪漫幻想”框住腦子的喬相宜想:怎麼能這樣呢?怎麼能棄之不顧呢?怎麼可以這樣?

在外遊曆的半年,他并不是完全沒有長進。經曆幾番生活的捶打後,他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是可以這樣的。

倒不如說,大部分時候,人本來就是自私的,這才是正常現象。

當他把這些捋清楚時,突然覺得腦海中的路千河也沒那麼可惡了。路千河在那樣的年紀,做出相對理智的判斷,這反而是一種難得的優點。

喬相宜在近乎折磨的輾轉反側中放棄了睡眠,甚至不時想起欠小路的那些人情來:他并不是完全無情,他曾在他受傷時照料過他、也曾經放過他一馬……說毫無愧意,倒也并不完全。

因此喬相宜決定直面現實,打開自己的“心結”。他想誠心誠意為當時的行為道歉,并附上幾句真心話。

但他并不知道,路千河說的“欺騙”——其實是另一件事。

由于倆人許久未見,再加上喬相宜平日裡那副“溫和無害”、“擺譜欠揍”的面具實在是扒不下來,一開口,便造成了這幅尴尬局面。

路千河始終拽着帳上的門簾,不肯進去。風也被他堵住了,過簾而不入。

他像個滿懷心事的孩子,不願打破平靜也不願主動攻擊,隻等待帳中人主動破局,心甘情願把命運的主導權交出。

喬相宜覺得自己再牢騷下去,屬實是唐突了。如果路千河不接招,其實他也拿他毫無辦法,現在這幅樣子,倒像是自己故意來找茬的。他直起身子,将那藤椅扶正,識趣地正要退下。

不知是不是路千河在門口待了太久,引起了馬戲團的注意,喬相宜剛起身,就瞧見帳外一個人影小跑着接近,問道:“怎麼了?裡面有動靜?”

路千河退回帳外,正色道:“沒有,你先去那邊忙吧。我來監視這一片區域。”待那人離開後,他才快步沖進帳中,一頭撞上了牆角偷聽被打斷的喬相宜。

喬相宜被撞的眼冒金星,還未吃痛,便看到路千河将雙指并在唇邊:“噓。”

路千河拽着他的衣角,把他拉到了一個角落裡,問他:“你來的時候……被人發現了嗎?”

喬相宜搖頭,一擡眼就能看見路千河那極其陌生怪異的打扮,還有寒潭一般的眼睛。他搖了搖頭:“沒有。我來的時候很小心,沒讓任何人看見。白天純屬是失誤、失誤。”

半晌,路千河垂眸,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你來元京幹什麼?我……我還以為你死了。”

聲音很淺,少年的尾音尚未褪去,但又增添了一股陌生的低沉感。

“我死了?”喬相宜咂舌道,心想:我怎麼不知道?他腦子轉了轉,隻記得那日與路千河分别後,自己失血過多、扶着城牆走,最後腦袋一暈、腳下一空……好像……從懸崖上掉下去了。

路千河掃了他一眼:“那麼高的懸崖掉下去……還有生還的可能嗎?”

“原來你那天沒走啊。你跟蹤我!”喬相宜一拍腦袋,“說來慚愧,我确實……好像是掉下去了,但很不幸,如您所見,那懸崖沒把我給摔死,反而給我彈到漓河裡去了,然後我就順着漓河漂走了,也不知道漂到哪去了。”

路千河半信半疑:“真是這樣?”

他當時勘測過地形,賀州城牆下的山谷到處是尖刺和碎石,連接的淺灘處也到處是隐藏的縫隙和洞穴,撈屍骨的難度堪比登天。喬相宜所說的情況并非沒有可能,但恐怕概率是萬分之一。

他以前從不相信“僥幸”,但喬相宜好像是和“僥幸”共生的存在。而且,呵……這好像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對對對,我有神通護法,你都忘了嗎?”喬相宜點點頭,轉頭輕描淡寫道,“我說小路,你好像……長高了一些。”

路千河是比以前高了一些,十幾歲的少年,一天一個變化,實屬正常。但更令喬相宜在意的,是路千河的眼睛。

也許是錯覺,他總覺得這雙眼眸沒有以前那麼幹淨湛藍,眼神中還時常透露着一種猶疑,不像以前,會十分坦誠地看向他。

就像現在,距離如此之近,路千河卻有一些不自然和躲閃,要不是擔心帳外有人随時會闖進來,恐怕他是連對視都不肯對視的了。

喬相宜話音剛落,就聽到路千河短暫急促的吸氣聲:“活着就好。可千萬别像他們一樣……說死就死了。”

“既然還活着,那就聽我說句話。”再見到喬相宜,路千河的情緒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似乎在按捺這種情緒上的波動,但卻讓接下來的語氣聽上去類似哽咽:“那時候,我不應該什麼都不做,任由事态發展……對不起。”

喬相宜的舌頭不知被什麼叼走了。

他沉默了半天,才終于從那些往事的記憶中回過神來,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路千河皺眉道:“怎麼了?”

喬相宜刺撓道:“哼,好話歹話都讓你講了,那我說什麼?”

方才,他在路千河的眼神中看見了一種類似……遺憾、不舍的情感。在那一瞬間,他突然意識到,也許正是因為天生富有那麼多的情感,才讓路千河變成了那樣淡漠的人。

再擡頭時,喬相宜竟産生了退卻的心思,不敢再直視路千河的雙眼。他隻好做些多餘的動作掩飾尴尬。

結果,路千河這人,偏生了一副七竅玲珑心——不僅什麼都瞞不過他的眼睛,還率把他的話頭搶了。

路千河終于露出一些天真的疲态來,他疑惑道:“歹話……什麼是歹話?剛剛我說的那些,算歹話嗎?”

喬相宜放棄掙紮了:“我的問題。我不應該跟你繞彎子,應該上來就直奔主題,讓你無話可說。”

仔細回想,倆人除了那次倉促的分别,平時相處并沒有任何不愉快,相反倒是很合得來。

“在賀州城,是我太過魯莽,隻依靠自己的意志行事,完全沒考慮前因後果,才給大家添了許多麻煩——七叔、骨頭的事情,我非常遺憾,我當時沒有意識到,你的難過不會比我少。要說道歉,那也應該是我向你道歉。但我想說的是,程昴星這個人,不管你以後會不會因為七叔的事找他報仇,我都會去找他算賬,這是出于……我個人的主張。”

喬相宜長舒了一口氣,故作輕松道,“好了,我說完了。就當我又欠你一個人情罷。”

他實在是不擅長這種抒情環節,隻想趕緊說完趕緊遁。以後的人情以後還,今天就到此為止。

卻聽路千河言辭閃爍道:“你說要還人情?正好,能幫我一個忙嗎?”

喬相宜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他剛剛分明是說“欠他人情”,以後什麼時候還不知道呢。路千河卻直接拔高了一個層次,直接要他當場“還人情”了!

但念在自己确實欠他人情頗多,喬相宜隻好硬着頭皮道:“好……什麼忙?”

路千河道:“幫我……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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