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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玻璃裡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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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同一天,北海道。

時間倒流回今天拂曉時分。

太陽剛剛從東方升起。從北海道新千歲機場開往小樽的JR列車在鐵軌上行駛,湛藍的日本海海水在窗外往後退,北海道的一切悠閑而浪漫,連報站名都帶着詩意:“桑園”、“琴似”、“稻穗“、“星置”、“星見”、“朝裡”……

剛剛下飛機的亮獨自坐在列車窗邊,望着倒映在海上的火紅的朝霞,亮的心情遠沒有景觀那般悠閑。

一閉上眼睛,亮能聽見聲聲金石之音,以及看到父親偉岸的身影。每逢重大棋賽,亮總會想起父親。

今年本因坊戰的最後一場關鍵賽事:本因坊頭銜挑戰權争奪賽,今日将于北海道棋院舉行,雙方各執8個小時。在本場棋賽中獲勝的一方,将在不久後與年過八十的桑原老師在北海道下七番勝負賽。

北海道棋院原本建在劄幌,但由于本部大樓在一年前要進行防震檢查。因此棋院暫時遷往離劄幌不遠的小樽,日本北部的職業棋士都在小樽對局。

值得一提的是,桑原本因坊休養的宅邸恰好在小樽運河邊,于是,本因坊戰的贊助商每日新聞會社把最關鍵的幾項賽事從東京挪到小樽對弈,方便老人觀局和參賽。

這場賽事取得前所未有的關注。挑戰者是緒方五冠王和年僅18歲的塔矢亮五段。這是日本一百一十來第一次有非九段的20歲以下棋士闖入本因坊循環賽的最後一局,離七番勝負賽隻有一步之遙。對于日本棋壇來說,這是空前的。

緒方和亮這對同門的組合無疑是吸睛的。兩人對局時間确立時,正值塔矢行洋在“春蘭杯”上奪冠。中國的《圍棋報》記者在采訪塔矢行洋的時候,追問他是否會代表北京隊參與“阿含桐山杯”,同時,記者問他對門下的緒方和亮在本因坊戰準決賽上對戰有何感想。

父親簡短地回答,“我是否會參與‘阿含桐山杯’,要看sai的安排”,緊接着就在訪談中談起本因坊戰,說相信緒方和亮會下出令他耳目一新的棋。這篇訪談被刊登在中國《圍棋報》“日本專遞”版面上,增加了本因坊戰在國際上的熱度。

##

亮沉浸在關于父親的悠遠的思緒中。四十分鐘後,列車在小樽站裡緩緩停靠,發出刺耳的鳴笛聲。

亮走出火車站,昔日作為船運貨物集散地的紅磚倉庫映入眼簾。沿着鋪了石闆的古街道行走,亮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玻璃工坊的櫥窗裡。

晴空一碧如洗,光線在淡綠色的玻璃器皿裡彈跳,如有了生命的火焰般在亮的眼睛裡閃動。

亮有一刹那的驚豔,忍不住在玻璃制品前駐足停留。

玻璃裡的火焰,既克制,又激烈,就像另一個亮自己。

小樽,被喻為“玻璃之城”、“雪與火的結合體”,以凄美的雪景、十九世紀的歐式景觀與精美的玻璃工藝制品聞名。東西方文明在此停留和交彙,這是一座融合了不同文明的北國都市,就如同京都是融合了古代與現代之美的千年古都那樣。

然而,來不及欣賞小樽的風情,亮就立刻轉身,攔下一輛計程車。

“棋院訂的酒店是——狩野畫廊酒店小樽分店。”亮查了查日程,對計程車司機說。

計程車沿着波光粼粼的小樽運河行駛,亮還在想着待會和緒方的棋局。

手機“嘀嘀”一響,光發信息來:“塔矢,現在早上七點,你到了嗎?我和佐為都問候你。東京今天會下暴風雨,但我看天氣預報說北海道還好。再次祝你本因坊戰順利。”

亮看着光禮貌的短信。自從佐為回來後,光明顯地變成熟了,在亮登機前後會發問候的短信。這是日本友人之間的常規禮節,但比起這個周到的光,亮還是想念從前那個大吵大鬧的光。

“到了,也祝你今天在棋聖戰上順利。”亮回道。

光很快回道:“今晚我和你還有佐為在網上複盤各自的棋局吧!我今天的狀态……不好說。”

亮意外地看着。亮認識的光一直是自信的,鮮少會用“不好說”這樣模糊的字眼形容自己。

“進藤怕今天和森下這局會令佐為失望。”亮的腦海中浮現出這樣的直覺。

亮下意識在手機裡編輯:“進藤,以你目前的實力,對上森下老師不會有問題啊。”但是一想,又逐字删去了。

說這種話不像亮,而且亮覺得他完全可以理解光的畏懼。本因坊戰和棋聖戰即将打響,在這個節骨眼上說任何話都是多餘的,不如不說。

這時計程車到了酒店。狩野畫廊酒店的最大特色是酒店大堂即一座藝術畫廊,客人可以邊賞畫邊辦入住手續,然而這一切亮都無心欣賞,他把行李放到房間裡,洗漱好後就趕往北海道棋院。

日本的交通非常發達,從東京飛到北海道比賽看似勞師動衆,但其實花費時間不多。亮抵達小樽運河岸邊的棋院時,距離本因坊戰棋賽的正式舉行時間竟然還有兩小時。

“塔矢君,您比每日新聞的記者到得還早!”北海道棋院的工作人員說,他是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男士,正擺放着電視轉播時要用的儀器。

“我今天的飛機早到了。”亮優雅地說,“我聽聞桑原本因坊今天也會來觀局,正想着要不要和老師打個招呼。”

旁邊一名挂着吊牌的女士抱着裝飾場地用的郁金香經過,也在亮身前停留。

亮穿着一身筆挺的淡紫色西裝,手腕上戴着母親送的瑞士表,無論到哪裡,亮都是風度翩翩的貴公子模樣,輕易就獲得大人們贊賞的目光。

“桑原本因坊現在應該和記者在小樽運河旁邊的玻璃咖啡屋接受采訪。”那名抱郁金香的女士欣賞地說,“塔矢君,你要不也到那裡吃個早餐,看能不能碰到桑原老師。走五分鐘就到了。”

亮轉身,在棋院大樓外的不遠處,船隻行駛在外面波光粼粼的運河上,水裡澹澹地倒影着石造倉庫和百年前的煤氣路燈,“北日本倉庫港運會社”幾個大字映在水裡。

謝過女士後,亮在走到玻璃咖啡屋的路上時,在想會不會碰到緒方。緒方在幾天前就到達小樽了,聽說已經與桑原本因坊會過面。

不用說,緒方和桑原本因坊見面,肯定又擦出了火花。他們是本因坊戰的老對手了,多年來互相“絞殺”。在三十歲迎來全盛時期的緒方拿下一個又一個頭銜,但衆所周知,緒方最想奪得的是本因坊。緒方的棋譜之中,也屬在本因坊戰中下的最為可圈可點。父親和佐為都這麼說。

然而,像中了詛咒似的,緒方總是會在本因坊戰決賽的第七局中輸給桑原,四負三勝,數次前功盡棄的事實常常令緒方的棋迷大為扼腕。

亮記得,在公寓裡光曾經說過,這就是桑原自帶的“老狐狸的靈力”,恐怕直到隐退,桑原也不會把本因坊頭銜拱手讓人。

“佐為,桑原本因坊得感謝你,你不參與國内的賽事,不會威脅到他‘名譽本因坊’的名号。”光對佐為開玩笑道。

“是第二十五世本因坊。”亮糾正光道。

“不是名譽嗎?我以前聽森下老師說,連續五年衛冕本因坊頭銜,或是生涯累計獲得十次頭銜的棋士,就會獲得‘名譽本因坊’的稱号。”光撓着劉海。

“1998年以後‘名譽本因坊’就被廢除了,改為數字稱号。”亮說。

“好吧,你對。”光聳了聳肩。

一直沒說話的佐為臉上流露出懷念的表情。佐為和本因坊頭銜自然是最有緣份的了。

其實在百年前,秀策在世時沒有正式接受“本因坊”的稱号。“本因坊秀策”是後人省去“迹目”二字給秀策追封的敬稱。

在這樣的曆史背景下,亮原以為佐為會很在意本因坊頭銜。這次佐為回來,卻因為新聞棋戰制度難以撼動等緣故,不能參與日本國内的頭銜戰。

光和亮都為佐為再度與本因坊頭銜擦肩而過而感到遺憾。但佐為看上去并不在意。

“什麼樣的比賽都沒關系,我隻希望有機會和這位現代的本因坊對弈一次。”佐為的眼裡寫着渴慕。

“佐為,第三個和你在公開賽上對局的九段還沒有定下來。你是想和桑原本因坊下啦,但不知道對方怎麼想。聽說他在小樽休養,不輕易來東京一趟了。”光說,“等本因坊戰過去後,我們給那邊棋院打電話确認?”

“我可以幫你們問桑原本因坊,是否想和藤原老師對局。”亮主動開口道,“但桑原本因坊可能不方便來東京,棋局有可能會在北海道舉辦,或者在網上進行,你們可以接受嗎?”

佐為毫不猶豫地點點頭:“隻要有和桑原老師對局的機會,不拘形式。”

“面對面對局是最好的,我帶你去北海道和桑原本因坊下棋。”光殷勤地對佐為說,“你還沒去過北海道呢。你難得回來,我們一有機會就到處旅行吧。”

佐為摸摸光的頭,笑而不語。兩人的親厚經常令亮想起遠在中國的父親。說不羨慕是假的,但亮的心情更多的是為光和佐為感到慶幸,兩個人看起來都很幸福。

“我這次去小樽幫你們問問桑原本因坊的意思吧。”亮說。

##

現在,亮推開玻璃咖啡屋的門,果然看到桑原本因坊蒼老的身影。現在的背景有些特别,到處都是由偏暗的彩色玻璃制成,光影在玻璃之間流動,形成某種前衛又詭秘的氛圍。

背對着亮,精神抖擻的老人坐在一面玻璃鏡子旁邊,在接受每日新聞的記者采訪。鏡子裡倒映着桑原那老态龍鐘的臉。

“今天緒方老師和塔矢五段的棋賽,請問桑原老師認為今天誰會獲勝呢?桑原老師期待和緒方老師以外的棋士下最終的七番勝負賽嗎?”

桑原發出标志性的笑聲,在裝潢前衛的玻璃咖啡屋裡回蕩:

“老身當然期待和塔矢君對局了!這麼多年隻接受緒方小子一個人的挑戰,老身早就想換個人在賽場上練手了。”

聲音顫巍巍的,卻一如以往般有力而危險,嗡嗡地鑽進别人的耳朵,令對方聽了壓力倍增,桑原本因坊的氣勢,不随日漸老邁的身軀有任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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