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凝擡頭去看他,發現他正倚着車壁,雙眼卻看着窗外。
“峪城十裡之外的落崖坡長着許多的月見草,夏秋之際在晚上的時候會開出許多粉色的小花。”
江月凝知道月見草可以制成香包,也見人佩戴過,那香味讓人聞了神清氣爽,隻是她從未見過盛開的月見草。
她想等三年後和離,她就去一趟峪城,看一看那月見草究竟生得是何模樣。
見她聽得認真,謝铉又撿了些峪城的風土人情說,說到一半的時候,對方還很是貼心地給他倒了杯茶,這一回他倒是接過了。
隻是這茶還未喝進口中,馬車突然一個猛晃,杯中的茶水盡數撒了出來。
謝铉還未質問,車夫慌張的聲音已經從外面傳了進來:“世子不好了,遇到了好些來路不明的人!”
伴随着他的話音,還有兵器相接的聲音。
江月凝下意識去看謝铉,他上次莫名其妙受傷,大約和這夥人有關系,眼下她跟着無辜受累,實在是倒黴。
謝铉想到丹陽郡主突然讓他們二人去廣元寺,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親娘故意整的這一出,為的是讓他上演英雄救美。
然而他撩開簾子卻看見了幾個熟悉的身體,他立刻放下簾子,面上的神色正經了起來。
謝铉沒想到那群人竟然追到這裡來,他掀開簾子正要往外面出去,頓了一下又回頭冷聲叮囑江月凝:“無論發生什麼都呆在車裡不要出去!”
江月凝點頭,她自然不會傻到出去給人當靶子。
得了她的保證,謝铉很快就跳下了馬車。
因着是去廣元寺看望老王妃,廣元寺在城外,所以帶的護衛有十幾個人,而那群人明顯是有備而來,來了二十幾個,且來勢洶洶。
車夫早在混戰的時候躲到一邊去了,馬車裡隻剩下江月凝一個人,她聽了謝铉的話不敢出去,隻能躲在馬車裡頭。
她緊緊縮在一角,大氣不敢出,在心裡祈禱着這夥人千萬别發現裡頭還有一個人。
然而怕什麼來什麼,正與謝铉纏鬥在一起的黑衣人對着另外的人施了個眼色,隻見其中一個拿出袖箭往那馬屁股上射了一箭。
馬吃痛突然往前跑了起來。
江月凝往後一仰,頭重重地撞到了車壁上,她疼得眼睛泛起了淚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直到聽見有人喊夫人,才明白着馬車不受控制地往前跑。
謝铉見狀暗道不好,想要去追卻被幾個黑衣人攔了下來。
江月凝雖然和他隻是表面夫妻,可到底是世子夫人,他自然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出事。
幸好就在僵持的時候,朔奚解決了好幾個,很快就來相助謝铉,提着劍朝着那些黑人攻去,謝铉立刻趁着黑衣人無暇顧他的時候,騎上馬去追那馬車。
馬車無人掌控,跑起來一路颠簸,江月凝死死地抓着車壁,才沒有讓自己的身體跟着劇烈搖晃。
她艱難地擡手撩開車簾,然而看見前方情景的時候卻是臉色一白。
離馬車還有不到幾十丈遠的地方是一處斷崖。
她腦中瞬間空白,唯一想到的就是立刻跳車,可是馬車在疾馳中,車下的路是石子路,她若是冒然跳下去,不死也半殘。
正在她左右為難的時候,馬車已經離那斷崖越來越近了。
“江月凝!”
驚慌之中她突然聽見謝铉的聲音,接着一道身影跳上了馬車。
謝铉在馬車上穩了穩身形,雙手緊緊勒住缰繩,試圖控制狂奔的駿馬。
然而效果甚微。
江月凝看見他的掌心被缰繩磨出了血,她張了張嘴,勸道:“世子,不若直接跳下馬車去吧!”
殘就殘吧,隻要能保住性命就行,如果她跟着馬車一道掉下去,恐怕命直接就沒了。
她還沒有見識到峪城的月見草,還沒吃過峪城特有的酥餅。
以及還未親自同恩人道謝。
然而那馬車已經到了斷崖邊上,眼見着就要掉下去。
江月凝隻覺得自己突然失重,她驚呼一聲,眼睜睜看着馬車往下掉。
“過來!”
情急之下謝铉一手攬住她的腰身,将人帶到了懷中,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江月凝下意識緊緊抱住對方,想着還不如在馬車裡,至少有馬車在,自己不至于摔得粉身碎骨,死得太難看。
幸運的是斷崖不高,二人往下掉的時候還被在半山上橫生出來的樹枝攔了一下,以至于掉到草地上的時候,江月凝身上除了擦傷之外并沒有其他的傷。
但是給她當了一會肉墊的謝铉就不一樣了,等江月凝醒來的時候,發現身下的男人一動不動,已然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