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王府四路棋局賞六院,皇城九王星動分九宮。(六)
延壽殿。
蓮華:“主子···庶夫人已經在長青居···安置下了。”
衍望坐在銅鏡前,被寄柳梳着頭,戴了頂小小的蓮花重瓣金冠。
衍望:“他動作倒是快。”
蓮華:“主子···是奴婢遣人去幫忙拾掇的。祠夫人隻帶了兩個陪嫁小厮,斷然不夠的。奴婢···”
衍望:“怕我被皇姐訓斥,幫我做主了?”
蓮華:“主子,好歹韓少爺是庶夫人,也算是王府裡的小主子了。”
衍望:“罷了,你去安排,也省得我操心。”
寄柳服侍衍望穿上了墨綠色的官服。
蓮華:“主子,您待會要去佛堂祭祀敬香,禱告祖先。而後在百宴廳接受夫人公子們的叩拜。”
衍望:“知道了。走吧。”
敬香的時候,衍望隻盯着衡雲的牌位看。心底裡五味雜陳,縱然如今後府百花争豔,自己終究護不了他。
韓山祠站在自己身後,誠心地拜着佛。他去香爐前插上香的時候,衍望仍然在盯着杭庭雲三個字看。韓山祠有些不屑,他不知道那是誰,可早就聽聞九皇女去私自逛過窯子,覺得她一定不是情愛之人。
這敬香也是娶庶夫人之上才有的禮節,所以隻有二人前來。若是沒有韓山祠,也不會有敬香了。
繞過了連廊,泱泱池中,連枯荷都沒有了。小舟也早已被府中收起來。冰凍的池水,半點風情也無。
衆位公子早已在百宴廳前的庭中等候。
韓山祠跟在衍望身後,從衆人中走進正殿。他無暇顧及旁邊的公子們嫉妒、羨慕的眼神。隻是揣度着,待會要怎麼應對。
衍望被扶着坐在了正殿的正座上。後面的屏風換成了合金的鸾鳳和鳴。
韓珮拿着托盤端了一杯茶,遞到了韓山祠旁邊。
他站在堂下,對着衍望施了禮,從盤中捧起了萬壽萬福三才碗,低頭将茶敬在了衍望面前。
接過茶杯,略略吹吹喝了一口。
隻是紅棗黃芪烹煮的水,沒什麼滋味。
小厮在衍望的左手斜下方,置了一個椅子,扶韓庶夫人坐下。
芸兒扶着徐扶楹走将上來。衍望瞧見,他在黑色貂絨披風裡面,穿了件玫瑰茜紅的衣衫。
按理來說,公子以下是不用穿紅的,封了庶夫人以上才穿。不過衍望一直也不喜歡守規矩,自然懶得管。
徐扶楹:“貴子徐扶楹,字瞳傾,拜見王姑娘娘,庶夫人。”
他從芸兒手中,接了一杯碧綠色哥窯三才碗,遞給了衍望。
遞碗的時候,露出了玫瑰茜紅的衣衫。韓山祠雖然看見了,可他心思不在衍望身上,更加不愛搭理。
衍望品了茶,竟然是杯青梅煮的酒,度數并不高,加了冰糖熬煮的,不溫熱也不涼。倒是很好喝。
小公子的眼神偷偷看衍望,又怯怯的。應是想奉些不一樣的飲食,讨衍望開心,卻又怕被人發現。
他知道九娘娘現在在養病用藥,不宜飲酒,可那酒度數低,他抱着僥幸,喝一點點,應該沒什麼吧。
衍望不愛責怪他。又看他那副心虛的樣子可笑。
“好喝。”
徐扶楹一下子笑了出來,“傾兒多謝唐姐姐喜歡。”
他又從芸兒手中的托盤中,拿了另一杯白瓷描了金蘭花的茶碗,敬在了韓山祠面前。
“傾兒拜見庶夫人,日後和韓哥哥同侍奉唐主子,若有不當之處,還望哥哥海涵。”
韓山祠盯着他的衣衫,接了茶過來,裡面是加了青梅的綠茶。淺淺喝了一口,就擱在一邊,拿着帕子擦了擦嘴。
徐扶楹見他也不言語,就退了下去,由小厮安置,坐在了韓山祠對面。
門口忽然晃了個人影出來,發覺是秦江雪,她在門口傻呆呆站着,憨憨地沖着衍望笑。
秦江霁披的披風倒是很薄,一個褐色絨裡的披風,裡面是件泥金黑色絨毛的馬甲。
忽而兩手抱拳,“臣秦江霁叩見王姑殿下!殿下金安!”
一時間室内哄笑起來,便是韓山祠那樣一直黑着臉的,也止不住笑。
芍華:“這,這莫不是秦教頭親手教的?家門風範,可見一斑!”
衍望:“你穿得這麼少,不冷嗎?”
秦江霁不吃心,傻憨憨地笑,“習武之人,這種天氣怎會覺得冷?便是冰天雪地,我也敢赤膊騎馬!”
衍望:“那以後,倒是要向你讨教了。”
秦江霁被旁邊的禧風捏了胳膊,不敢再往下說了。
衍望:“日後你姐姐在西邊騎射場和我練劍,你也來看熱鬧吧。”
秦江霁:“多謝殿下。”
他歡歡喜喜,從禧風手中捧了白瓷主人杯,放在衍望手裡。
杯子還未送到嘴邊,就聞到了酒的濃烈味道。
衍望:“這是什麼?”
秦江霁:“這是女兒紅,十年陳釀。”
衍望:“你可知,我在服藥,不能飲酒?”
秦江霁:“這隻有一點點,哪裡算飲酒呢,殿下大喜的日子,怎麼能不喝呢。”
徐扶楹在一旁皺起了眉,仔細敲着衍望的神情,手裡攥着手絹。
衍望笑了笑他的傻白,端起了酒。略略啜了一小口,便覺着實太烈,放在了一邊。
徐扶楹撅了嘴,手裡的帕子轉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