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四路棋局賞六院,皇城九王星動分九宮。(十二)
六州歌頭。
衍望還未來時,幾個哥兒們已經悉數入場。
秦江霁和徐扶楹因年紀還小,撒歡兒着跑到了後台看辜青林。
秦江霁即便是嫁人了,也改不掉武少年的性子。已經穿着濃紅色玄黑壽字紋的胡服,蹦蹦跳跳地亂跑,全然不顧他的小厮禧風想扶着他安安穩穩地走。
得知徐扶楹也要去後台看熱鬧,瘋瘋癫癫地拽着他的手一通地跑。
徐貴子穿着小短靴,青碧的寬大袍子,怎麼跑也跟不上素日習武的秦江霁。袍子和鬥篷都兜着風,像吹上天的紙鸢一樣。
後台。
辜青林貼着鬓角,濃墨重彩地上着妝。
秦江霁:“這……是扮女兒嗎?”
他看着辜青林穿戴的是件粉色裙裝,額發上貼着銅錢發髻,畫着吊梢的眼線、塗着櫻粉的唇。
徐扶楹:“早就聽說青林哥哥既能扮小生、也能唱花旦。今日一見果然不虛。”
秦江霁:“乖乖啊,你扮上真是活生生的女兒家。真好看。就快有九娘娘那麼好看了。”
徐扶楹拿着帕子捂着嘴笑。
辜青林:“哪裡的話,秦才子謬贊了。再如何裝扮,終究是假的,哪裡能和真的女兒相比呢。何況是九娘娘。”
徐扶楹:“我以為哥哥擅長小生,必然今兒要唱一出擅長的好戲。”
辜青林:“待會兒是要唱的。隻是先唱的這一出是女裝。”
秦江霁:“你要唱兩場?”
辜青林:“唐主子說,柳侍人要獻舞,他和我商量了,我唱時候,他去更衣。他獻舞時候,我下去換裝。也是正好。”
秦江霁:“能連唱兩場,你真是厲害!今兒是什麼戲呢?”
辜青林:“女裝是《穆桂英》。小生是《白頭吟》。”
徐扶楹:“穆桂英?那哥哥要穿武裝了?”
辜青林:“隻是唱第三場,進京。”
秦江霁:“那你什麼時候能唱到比武、接印?”
辜青林:“今兒是不能了,沒準等你過壽的時候,也能往下唱了。我一直唱到點将與發兵,你可等得下去?”
秦江霁憨憨地笑着,“我是想點将與發兵的,奈何家裡不讓。隻能看看戲解瘾了。”
徐扶楹扯了扯秦江霁的袖子:“哎,時辰差不多了。别叫唐主子等着我們。”
六州歌頭。
韓山祠磨磨蹭蹭一臉不情願地才到。若不是韓珮和韓琚催促着,怕怠慢人家岑公子的壽辰,于朝中格局不宜,自己斷然不想來的。
不過早就聽聞了辜青林的名号,能來看看,也是覺得新奇仰慕。
衆位公子向庶夫人行了禮,秦江霁因匆匆忙忙才趕到,一時亂了心神,一看别人給韓山祠行禮,自己懵地要單膝跪地,以拳搶地爾。旁邊的禧風忙攔住他,他福了禮,方才找回了腦子。
韓山祠從韓珮手中拿了錦盒。
韓山祠:“這是我收藏的一套岫玉茶具,賀公子生辰之喜。”
岑時毫:“多謝夫人美意。這茶具太貴重了,不過是小孩子家生日,夫人如此——”
韓山祠:“快收下吧,有人惦記的福氣,可不是誰都有的。”
岑時毫:“……是。”
這話裡好像有幾層含義,都以為庶夫人是看不慣岑公子受唐郡王重視。拿着話在點他。
岑時毫一向不喜争名奪利的,覺得這話要麼是他妒忌自己,要麼就是想引得全府的人針對自己。即便這樣,他也不想辯駁,隻默默接了禮。
徐扶楹:“岑哥哥……也請哥哥收了傾兒的禮。以後煩請哥哥多多照應垂憐。”
岑時毫:“貴子客氣了。多謝。”
柳倌在一旁橫瞪着眼睛,檀倌看了怕他又發難,慌忙躲開了,又怕他說出難堪的話來。
檀倌:“不知唐主子怎麼還沒來,是不是被什麼絆住了,誤了時辰。”
韓山祠安坐下來,捧起了茶喝。也不愛搭這些話。
柳倌:“娘娘這時候是要換藥的。檀倌兒也真是一門心思撲在了妻主身上,别人的事,一點也不關心的。不怪娘娘非要和你去用膳。啧啧。”
秦江霁:“做侍人不關心妻主要關心誰?關心别人家娘們嗎?”
衆人一下子都悄悄笑起來。韓山祠倒是臉色難看。不為别的,他的确心裡滿心滿意都是别人的妻主。
遠處的儀仗浩浩蕩蕩地來了。幽幽梅花香粉的味道暖暖地飄過來。韓山祠被韓珮扶着站起來迎接郡王。
衍望雙手揣在了手圍裡,披風是紅底繡白梅花的。頭上盤了發髻,左側簪了一架金鸾鳥銜水滴型珍珠。額頭上系着額佩,是紅絲帶正中縫了盤銀絲鑲嵌東珠。珍珠十分圓潤碩大。
衆公子:“參見王姑娘娘。”
衍望:“都到了?”
徐扶楹:“唐姐姐,青林哥哥在後頭上妝呢。”
衍望:“哦。他不入席。”
複而看向了岑時毫,“你坐這兒。”
岑時毫悄悄瞧了瞧韓山祠的臉色,那臉色雖然難看,卻也沒有看着自己。
岑時毫:“是。”
衍望的席擺在正中,也是最大的一張桌子。
其他的公子隻能縱着分坐在兩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