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華從門外進來,“主子。”
衍望擱下藥碗和勺子,“怎麼了?”
蓮華:“柳腰輕來人禀報,說柳侍人感了風寒,想請醫生去看看。”
衍望:“你遣人出去請就是了。”
蓮華:“主子,您不去看看?”
衍望:“我又不是郎中!我怎麼看?他大雪天裡穿着絲帛紗衣跳舞,能不凍壞了嗎?”
尋露在一旁偷笑,“聽聞今日柳侍人一舞驚豔四座。奴婢沒看見,真是遺憾。”
衍望:“寄柳可是看見了,她當時侍奉在側。你去問問她,那可不是驚豔,是驚吓。”
尋露:“奶奶,寄柳雖然在那兒,可柳侍人穿得她輕薄,她覺得不妥,自然就退下了。再看下去,奶奶要她的人頭可怎麼好?”
衍望:“不過是看兩眼,能怎麼樣?”
尋露:“這後府裡隻能男兒侍奉的。也就芍華蓮華姐姐護衛您的安全才能跟着進去。不然,就連秦教頭,都不能随便進後府看秦才子呢。”
衍望:“那柳腰輕,應該是一個小厮服侍不過來,你再派個哥兒去搭把手。等他病好了再出來。”
尋露:“是。主子今夜,不傳召公子麼?”
衍望:“我那些墨都在哪?”
尋露:“本來主子讀書的東西,都是問齋收着,但是那些墨卻是寄柳在管着。”
衍望:“你去叫她把墨呈上來。”
冬日裡府裡都要燒地龍取暖,下人房裡用不了地龍的,會燒炭火取暖。但是不管哪種,都頗費銀子。
衍望到了這季節更懶得動,不愛去春華堂讀書,隻因去了還要重新生火燒地龍,也太費了。隻讓把筆墨拿到延壽殿東邊的案桌上,在殿内寫字。
衍望坐在正殿上,寄柳拿了個花梨木托盤,跪着把托盤捧在衍望面前。
盤子裡面分了一道又一道的格子,格子裡面都放了一塊墨。一般的墨塊都是四方形的,可這盤子裡确實圓柱形的墨更多。
墨上分别繪制了不同的花色,各自出彩。正中間最大的格子,是孫令姣為衍望在南部購得的金龍盤飛墨,那墨不光稀有貴重,也是這些墨柱裡最粗最長的。墨質地也堅硬,金龍栩栩如生,盤踞在墨柱周遭。
衍望一塊又一塊地挑着。
寄柳:“主子最近收集了許多新的墨塊,一個比一個出奇。那個墨塊自帶了一個銀的殼,捏起來殼也不堅硬,能防着研墨時候髒了手,殼上還鑲嵌了黃水晶果真好看。”
衍望:“那個墨塊,殼子倒是比墨珍貴。”
寄柳:“那這個呢,這個是繪了柳葉的,柳葉上染了青嫩的綠顔色。”
衍望:“這個墨聞起來倒是很香。”
寄柳:“這是從慈恩寺裡請回來的開光墨,自有一些寺廟的檀香。”
衍望:“這個竹節墨倒是素雅。隻将墨做成了竹節形狀,截面是扁圓的,三節的竹節,大小也剛剛好,沒有其他的裝飾,倒是在這其中很不一般。”
寄柳:“這是竹節燒灰做的墨,更有淡淡的竹香。”
衍望:“這個墨看起來有些澀。”
寄柳:“這是點翠墨,上面繪的小山重疊,是點翠工藝,聽聞是宮中司珍特有的工藝。”
衍望:“這個墨塊,就是個圓柱子啊。”
寄柳:“這個墨就是禁得住用。看起來粗笨,生性脆一些,不易潮濕。”
衍望:“這個墨的香氣好生妖冶,更添了些花瓣裝飾。雕刻的這個模樣也不尋常,拿在手裡倒是趁手,兩段都打磨得極為光滑扁圓。”
寄柳:“這個是芍華姐姐淘回來的。”
衍望:“她又去什麼場所,淘回來這種香氣的墨。”
寄柳:“芍華姐姐自然是萬花叢中過啦。”
衍望:“罷了,你把我的筆墨紙硯拿進來,還有那幾本書。去看看岑公子睡下沒,沒睡下就讓他來延壽殿服侍筆墨。”
寄柳會意笑笑:“岑公子就算是宿下了,為了您也得支撐着精神起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