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王塞了一個紅綢子裹的盒子在衍望懷裡。

衍望：“這是何物？”

孝王：“塞外的酒，很不一般，據說在地下封了十五年，才起出來的，上面灰多，叫你府裡的人給你打開。”

衍望：“多謝六姐，隻是我不擅長喝酒。”

孝王使勁拍了一下衍望的後背，“喝酒哪有什麼擅不擅長的，有嘴喝就完了。你這模樣，以後出去逛，倒叫哥兒們給灌醉了。還沒恭喜你，這回不用出府了，家裡添了這麼多如花似玉的小郎兒，我的九兒豔福不淺啊。”

衍望無力地把胳膊拄在了桌子上，雙手捧着臉：

“唉，哪裡是福氣。分明是折磨，哪一個都不是好惹的，天天煩得我頭痛！這樣的福氣我可消受不了，偏偏當郡王，祖制要求還非得娶這麼多人。

我不懂，我倒是有心介紹介紹他們出府，找自己喜歡的姐兒在一起。可卻都勸我，這是大逆不道，把他們往絕路上逼。那麼多人，擠在我的後府裡，哪怕我有心，想當個有情義的妻主，也不可能給他們人人幸福。這制度，還真是吃人。”

孝王寬坐在衍望下手處，這本不合适，可她在塞外這樣習慣了，向來不拘小節，

“就算你願意把他們送出去，就算他們去别人家能過上一妻主一夫郎的生活，他們也不會走的。他們要的，不是日日夜夜有妻主陪伴。是你唐王府的闊氣。

從前男尊女卑的朝代，底層的男性總是被當權者計劃好淘汰的，底層的男性，沒有剩餘價值，什麼勞動都不會，淘汰他們，朝潮代代的決策都如是。

哪裡有那樣的桃花源，人人都居有所屋。前邊那麼多朝代沒解決的，你個小九兒能做到？别難為自己了。

你本是尊貴的皇女，幸而遇上了女尊男卑的朝代，盡情享樂還不好？倒替哥兒們傷心？你皇長兄若是還在，他可不會憐惜你将來要為夫君納側室。”

衍望：“皇長兄？”

孝王：“不提他了，晦氣！今兒是女尊的朝代了。底層的女性，也不能有婚配自由的權利，底層的男性，還能給别的更貴氣的女子做小侍，來謀生存。

即便那些女子不納了他們，他們也不會去嫁給底層的女人的。他們要的是生存，是有女子提供給他們生活。而不是和底層女子吃苦。

我大甯國，女多，男少。最終肯定是有女子娶不到夫侍的，你不要覺得你多娶了，别的女人就沒有了。

不管你娶不娶，底層的女子就是會單着的。好在，她們自己能生育，若要宗廟香火延續，自己找個野男子生就完了，也不耽誤别人。

你若是今兒，是街頭巷尾的野丫頭，那些哥兒自然不會跟着你，可你如今是尊貴的皇女，他們為求一己生存，自然要纏着你。

你用甯國俸祿，養着他們，也是養着太平，減少些不安定的人口。怎麼不是郡王的職責？

哪怕他們出了府，在旁的女兒那，就得到真愛了？啊？你别真以為是你耽擱了人家的愛情！你哪裡有那個本事。

現在就是你有個男兒，你把他扔到大街上，任他自由尋愛，啊，他就擁有愛情了？哼！最後的結果不過是被一個個女人玩弄，流落街頭。

便是找個和他一妻一夫的，到頭來也是過日子而已。哪裡那麼多真愛啊。沒準人家當個偏房，倒是少費力氣去伺候你了。

你若是日日夜夜臨幸人家，人家哥兒自己還守不住刑呢，那個好力氣的，能夜夜做新郎，六姐我寵幸了那麼多男兒，還沒試出來一個能三十天不間斷的呢！怕是最後血都出來了！”

衍望：“六姐！你又講這些污言穢語！”

孝王：“這都是六姐我真刀真槍，實戰出來的經驗！我用過了那麼多兒郎，啧啧，也就那樣吧，年輕時候還行，過了二十五，一旬裡有個兩三次，就敗下陣來，有時候還得叫上自己的小厮一起來。

片刻的事兒，能頂多久，還得是多多巡幸些，給每個哥兒均等的機會。況且，你家的男兒們，那嫁的是唐郡王，不是白嬌兒。你若是白嬌兒，他們會搶着嫁給你？”

衍望喪氣地靠在椅背上。歎着氣。

孝王：“啧啧，難道那幾個哥兒裡，還沒有我九妹妹看上的？诶，你說說，姿色都怎麼樣？我可是聽說了，有個舞藝奇絕的，上次獻舞給老大，我看見了！模樣沒那麼嬌媚，但是身上那個勁兒，倒是挺要強的。”

衍望：“别提了，就他事兒多。”

孝王：“人家這種五六歲出來學藝的，最後跳得名滿京城，自然是性子裡不願服輸的。你府裡别說是有什麼韓家、徐家的公子，就算是有皇子，有蕭家的男兒，他也要争一争的。”

衍望：“你這麼說，那他倒是個令人欽佩的了？我以前隻覺得他掐尖兒要強。”

孝王：“我的好九兒，在外遊曆，不會隻去了書院逛吧。你這個開化的年紀，不多受用些哥兒，多浪費青春，姐姐我像你這樣大的時候，隻恨床榻小呢。攏共躺不下幾個人。”

衍望：“姐姐身體好，我比不上，我是個廢物。隻盼着少有人來煩我。”

孝王：“那内個唱戲的呢？依我看，也是不省心的，人家唱女兒騎馬揚鞭也是一絕。”

衍望：“也許吧，不理解。”

孝王：“啧啧，我妹妹這眼光真高，不知是什麼男兒最終能降服你。老大可是煞費苦心，尋了這麼多男兒伺候你開心。隻盼着，你在府裡享樂，也少上朝堂分權了。”

衍望：“我胸無大志，本就不想上朝，早起那麼難熬，可不想。有錢多買幾個茶杯玩玩兒，現下要養那麼多公子，閑錢怕是也沒了。”

孝王：“那你可有心，給哪一位進一進位份？不然來日，葉家的男人當了你的正房，你府裡沒幾個和人家作對的，那豈不是葉家又獨大了？”

衍望：“還有這事，我倒忘了。該死。這晉位分，我自己能定？”

孝王：“封幾個庶夫人側夫人，有什麼不能的，這若是不能，當什麼王姑奶奶！喜歡誰，抓緊提，來年你長姐可是要選秀了，你喜歡的小哥兒要是被人家看上，可要不出來。”

衍望：“巴不得把他送入宮！”

孝王：“什麼？”

衍望：“沒什麼。”